點完到後,因為新書未到,老師讓同學們自習。大家三五成群,開始吆喝著互相認識。羅初把頭壓得低低的,不想讓許諾看見。
對羅初來講,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來到一個新的環境,開始新的人生。但許諾——既是她的汙點證明人,也是她的意中人。
看到許諾,她就會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情,也會重新勾起自卑的孽火,那一絲絲的愛慕之情,遠遠抵消不了這種痛苦。因此,她寧願與許諾相忘於江湖,也不願他似一個噩夢一樣地出現在她身邊。
但許諾卻很熱情。兩個人隔著好幾個桌子,他還是傳了一個紙條過來,上麵寫著:“好巧。”
羅初沒有回應,把頭埋得更加低。
許諾又傳了一張紙條過來,道:“要不我申請做你同桌?”
羅初本不想回,但還是回了:“不要。你就當作不認識我吧。”
許諾看到紙條,又撕了一頁紙過來,打開一看,上麵用拳頭大的字寫著:“你還欠我三十五塊五,怎麼能裝作不認識呢。”旁邊還畫著一隻鬼臉。
羅初這才想起,那天吃豆漿油條,花了許諾身上所有的錢,還沒來得及還給他。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有點不好意思,便回複:“明天還給你吧。”
許諾寫道:“不談錢,談錢顯得我俗氣。你幫我買點書皮,再幫我包一包。”
羅初抬頭望去,許諾並沒有刻意盯著她,於是她遠遠向著許諾點點頭,代表答應了此事。
買書皮是近來女孩子流行的一陣風潮,羅初沒那個資本跟風,也不了解許諾喜歡什麼樣的。怕許諾不滿意自己的審美,所以彆人買什麼,她也跟著買什麼。買回來仔仔細細包起來,用凳子壓得整整齊齊,不要許諾覺得她是個粗心的女孩子。
然而許諾也沒要這些書。
他把羅初那些沒有包皮子的書拿走,道:“你買的這些都有些女孩子氣,你用倒是正合適。周圍男同學都不包書皮,那我也不包了。”他還提起筆來,不由分說地在書皮的右下角簽上了羅初的名字。
這一疊包著漂亮書皮的書就陪著羅初度過了一節又一節課,每每翻開它們,她就不自覺笑起來。
物理書的書皮是她認為最漂亮的,可物理課本本身卻讓她實在提不起興趣。
在一節沉悶的物理課上,羅初昏昏欲睡。在她的眼睛快要閉上的時候,突然感覺下體一股溫熱湧出。她一瞬間醒了過來,曉得自己是來例假了。
儘管距離初潮已過了許久,但羅初依然對這種生理現象不適應。
她懼怕它,又羞怯於和被人交流此事,所以每每都是自己胡亂處理一遭。她也算不準自己來例假的日子,也不懂得怎麼調節它。因為完全沒有掌握它的規律,因此每次來例假都慌慌張張,毫無準備。
熱流逐漸不湧動,然後不多久,漸漸小腹疼痛起來,好似腹部的肌肉擰在一起。羅初皺緊了眉頭。
物理課還在繼續,老師的嘴皮子壓根沒有停過。羅初連舉手示意的機會都沒有。她其實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舉手,畢竟隻要一站起來,就會暴露她那血汙的褲子。她想放學之後再說,但肚子隱隱有馬上就要上大號的意思。所幸她座位距離教室的門不是很遠,於是趁老師轉身寫板書的時候,羅初便衝出門去。
廁所裡,羅初下體流出的暗紅色的血塊就像是一隻隻黑色的金魚,隨著水流鑽進下水道。子宮是一隻能量充足的製冰機,裡麵還帶著一個攪拌機,將一切攪得稀碎。
羅初在廁所裡冷汗如雨下,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子宮擠出來。
不知在廁所蹲了多久,終於響起了放學的鈴聲。羅初將衣服解下來圍在腰上,提起褲子來準備回教室收拾東西。
毫無力氣的羅初哪裡能行走。——站起身來頭暈目眩,整個眼睛裡都是金星飛舞,半步不能往前邁,隻能扶著牆。想著去校醫院看病,可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毛錢。
好容易一步挪不了三指到教室門口,卻發現許諾還沒走。她此刻顧不得什麼,眼前的許諾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張嘴道:“幫幫忙,許諾。”
然後兩眼一黑,暈倒過去。
校醫院裡,醫生一看羅初的褲子,就曉得她什麼病症。無須再問什麼症狀,護士的針管就已經準備好了。打針的時候,醫生看著羅初那血紅的內褲,眉頭一皺道:“帶衛生巾了嗎?”
此刻身體的疼痛使羅初顧不得什麼麵子,她回答道:“忘了帶。”
許諾發懵,小臉一紅。
醫生道:“男同誌去幫忙買點,褲子都染成這樣。”
“不用了,等我休息一下,我去買。”羅初急忙打斷醫生。
醫生說道:“還是男同誌去買吧。等到打完針,血一通,難不成你要把我的床單染紅啊?”
許諾聽完,二話不說便出去了。
長長的貨架上,沒有看到一包衛生用品。許諾紅著臉,悄咪咪問售貨員要一包衛生巾。售貨員道:“你要那玩意乾嘛?”
許諾的臉更加紅了,他道:“女同學有點不方便。”
“哦。”售貨員再沒說什麼,從櫃子下麵摸出了好幾種,道,“你選吧。便宜的貴的都有。”
許諾急不可耐地想要結束這個對話,匆匆道:“這些都裝起來。”售貨員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遞給了許諾。
打過針的羅初已經恢複了神誌,整個人就好似在水裡泡過一遍似的。她感到自己下腹的肌肉酸痛無比,仿佛進行了一場過量的運動。羅初低著頭接過許諾的黑色塑料袋,跑到廁所裡處理起自己的褲子來。
一直以來,羅初用的衛生巾都是宋瓊瑤批發來的那種,它長得像是厚厚的鞋墊,吸水性也不是很好。每次用,都會側漏。
而許諾買回來的這些,漂亮,還很小巧,舒適感極高。羅初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這種東西,使用起來可以這麼沒有存在感。
及至出來,許諾已經不見,想來是已經回家了。醫藥費開了三十多,均是許諾墊付的。
“又欠了這麼多錢。”羅初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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