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碗筷,楊美驕專心地護理著她的手。她是個很精致的人,很愛惜自己的身體,隻要有空閒的時間,她都在完善自己。
此時她攤著兩個手,正在晾曬裸色的指甲油。瞥見羅初像個緊繃著的人皮鼓,楊美驕有心又無意地問了一句:
“阿初,你不做指甲嗎?”
“啊?”羅初沒想到楊美驕問這個,她緊張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局促回應,“不做,覺得不太方便。”
“哦。”楊美驕換了個姿勢,又懶洋洋、慢吞吞問,“那你平常在家,閒了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呢?”
羅初清理了一番嗓子裡的乾澀感,老實得像個被突然點名的小學生:“一般就是做做家務,大部分時候玩手機。”羅初想起來什麼就說什麼。
楊美驕倒像是來了興趣,追問:“那你沒有什麼興趣愛好嗎?比如,畫畫,瑜伽,徒步?”
婆婆這麼問,難免可以理解成想要了解媳婦業餘才能的意思。隻可惜羅初並無一技傍身,琴棋書畫一概不通,梳妝打扮也並不在意,她隻得說:“好像沒有。”
楊美驕又問:“在家的時候,你不見得都在玩手機,做家務吧?手機看多了眼睛受得了?家務有那麼多嗎?”
羅初想了一陣,聲音小得和蚊子一樣:“喜歡做飯吃。”
楊美驕聽到這話,嗤一聲笑出來。
這是羅初進門以來,第一次看見她笑。羅初聽不懂她這是嘲笑還是玩笑,隻好陰著臉把頭垂得更低。
楊美驕晃了晃自己的手,躺在軟軟的靠枕上活動自己的盆骨,順便她又扯開了另一個話題:“你和許諾結婚很倉促。你們結婚前,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你,隻在許諾的隻字片語中了解過你一些事情。按說,我們以後是一家人,應該彼此好好了解一下,可惜許諾選擇在江東發展,咱們離得遠了,自然沒有多的機會去了解。”
羅初總感覺楊美驕下一句就會說:你和許諾不相配,我瞧不上你。
楊美驕沒有停,接著說:“你的成長背景,我倒是多少聽說過。聽說你父親去世早,母親也”
聽到這,羅初好強之心壓過了自卑。她想,假如楊美驕要是敢對自己有一絲侮辱,今天就算和許諾當場離婚,也勢必要找回這個麵子。
可惜楊美驕隻是惋惜了一下:“那樣的情況下,你還把自己養得這樣好,實在很難得。很多孩子遇到你那個情況,可能人生立即就要打上休止符。”
羅初抬眼看了一眼楊美驕,未料想她說了這樣溫馨的話。
楊美驕換了個動作,又道:“我本想和你好好聊聊,可是你似乎不是個愛聊天的人。也許是因為你和我不熟,也許是你對我有防備心。不過這都不重要。”
“我要說的是,儘管你不能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但你儘可以放鬆。比如,你無需做一桌子菜來討我們歡心,也無需清早起來就做家務顯賢惠。實際上,咱們這樣的普通人家,所需要的是互相的關懷和情緒支持,而並非故意地投其所好。你和許諾結了婚,那就都是我的孩子,隻是我和許諾認識的時間長一點,和你認識的時間短一些罷了。”
楊美驕的這番話,語速很慢。
她是一邊慢慢想一邊慢慢說,想起一句,就說一句。
她好似在講一些道理,也好似在總結一些經驗。她的語氣是淡淡的,好似並不為了教育羅初,而隻是描述某個事情的真相。
她一邊說,羅初的眼淚就抑製不住了。
楊美驕還沒問她為什麼哭,許諾和許昌達就抬著一個大箱子進門來。看見羅初哭,許諾還以為是她媽教訓了羅初,急得把箱子放地上就走過來,嘴裡隻對著他媽叫:“乾什麼呀大過年的。”
一邊說,一邊瞅著他媽,一邊又給羅初遞紙巾。
楊美驕的手指甲還沒有曬乾,她瞪了一眼許諾,冷哼了一聲。
羅初急忙站起來,解釋道:“沒事兒,沒事兒。”抹了一把眼淚後,又追加了一句:“媽媽很好。”
許諾愣了幾秒,而後反應過來,臉兒對著羅初,眼睛卻瞅著楊美驕,撇著嘴兒笑了。
楊美驕坦誠心扉這樣說了,羅初也就自然多了。
其實萬事,不過是真心二字,多溝通、想溝通、去溝通,總是可以解決。今天吃什麼飯,是買還是做,誰來做,原來都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原來家庭的所有事,是全家人的責任,而並非是媳婦一個人的事情。
隻是一件事,楊美驕提起的時候語氣比較重:“你和許諾已經三十歲,也可以考慮著要孩子了。你年紀逐漸大了,如果越晚要孩子,對身體的影響也會越大,產後的修複期也會更長。”
許昌達跟著道:“倒不是我們急著抱孫子。隻是我們兩個也馬上要花甲之年。這幾年我們還能幫著帶孩子,歲數大了,力不從心的時候,你們的負擔會更重。所以,既然不是確定丁克,早生還是早好。”
許諾不置可否,沒有搭話,意見大概和他父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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