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話就有些太謙虛了。
楚玉洲修為在化神初期,雲燃卻已臻小乘巔峰,高出他整一個大境界有餘,何況兩人並非真正師出同門,靈力並不同源,他會覺得不適,實在太正常不過。
真正不正常的,其實是仿佛沒事兒人一般的沈宗主。
沈憶寒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往雲燃那投去一眼,卻見好友看也沒看自己,仿佛剛才的回護都隻是他自己產生的錯覺一般。
雲燃一貫如此,沈憶寒倒也已經習慣,並沒多想什麼。
賀蘭庭體內噬魂種已祛除,隻是仍未醒轉。
如果按照那個夢中的走向,雲燃會把這少年帶回自己峰上,收為弟子,但現下有了沈憶寒裹亂,離去前,他果然便並未帶上賀蘭庭,而是將其暫且交由了身為劍派掌門的楚玉洲照看。
楚玉洲並不覺有何不妥,畢竟雖是雲燃救下賀蘭庭,但雲燃救了賀蘭庭,便等於是昆吾劍派救了賀蘭庭,他這位師弟一向性情孤僻、獨來獨往,又無弟子,想來並不善於照料後生晚輩,賀公子留在他的青霄峰上,也是合情合理。
倒是賀蘭庭不太情願。
他醒轉後,雲燃與沈憶寒正要離去,他從屋內追出來兩步,在後頭叫了一聲:“雲……雲真人!”
雲燃與沈憶寒聞言轉身,見賀蘭庭跟在他們身後,他才祛除了噬魂種,靈智還未完全恢複,身體又剛被幾位前輩遠強於自己的靈力遊走了一圈,什麼滋味可想而知,臉色十分蒼白。
“雲前輩……您……您不要我了麼?”
沈憶寒一聽這話,心中瞬時警鈴大作,暗道還好他來的快攔住了,否則這還沒收入門牆呢,就已經連“您不要我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說“求師尊疼我”了?
……
沈宗主被自己這突兀冒出來、天馬行空的詭異想法弄得一陣惡寒。
都怪常歌笑成日在外鬼混,淨同他講些不正經的話本故事。
“賀公子,你留在青霄峰上,有楚掌門照看你,更加妥當,等諸門派得了消息後,自會想法子找出真凶,還你賀家一個公道。”沈憶寒道。
賀蘭庭卻不回話,隻看向雲燃,那意思明顯是要等雲燃親口答話。
雲燃:“賀公子好生保重。”
賀蘭庭聞言,眼中原本閃著的光漸漸黯淡了下去,他嘴唇顫了顫,半晌才道:“多謝雲真人搭救之恩,晚輩將來若有機會……一定報答。”
雲燃隻頷首,未再答話。
沈憶寒在旁看著,心內不免腹誹道:倒也不必你如何報答,隻需你將來彆勾結魔修,一起設計造謠構陷他,害他不得不背出師門,眾叛親離,就很不錯了。
與賀蘭庭道彆後,雲燃與沈憶寒師徒三人,一起離開青霄峰。
雲燃自踏入小乘境後,已可足踏虛空,淩風而行,無需禦劍。
他那本命靈劍“蘅蕪”,已不知多少年未再出鞘,就連禦敵也多是隻用一杆拂塵,而犯不上勞動蘅蕪。
倒是沈憶寒,仍在元嬰後期,所以得憑借法器之力。
沈憶寒的法器,名為“鸞鴛”。
這樣法器,說起來還是沈憶寒父母留給他的舊物,分為兩部分,鸞為笛,是他母親所刻;鴛為劍,是他父親所鑄。
鸞與鴛合二為一,成了一柄精致剔透的紫玉笛劍。
看似風雅彆致、可引靈奏曲,內中卻暗藏鋒芒殺機。
沈憶寒與雲燃同行,他禦鸞鴛、雲燃淩風,卻並不顯出前後、快慢之分,兩人默契的保持了幾乎一致的速度,在流風薄雲中,並肩而行。
他們倆飛的慢悠悠,後頭跟著的燕子徐倒是鬆了口氣——
這樣他才勉強能夠跟上師尊與雲真人。
“我許久不曾來你門派,也多年未去拜會你師尊他老人家,去你那裡之前,還是先去見見他吧。”
雲燃道:“也好,師尊前陣子亦向我問起你,言語間頗為掛念。”
雲燃的師父也是十七劍主之一,“慈恩劍”的傳人,姓梅,單名一個今字。
隻是“慈恩劍”這一脈,其劍道正如其名,講求的是“慈恤眾生,俯愛人間”。
第一代劍主悟此劍道,為的正是護佑凡人,所以少殺伐之氣、反倒多了幾分仁愛,論起劍意威力,在昆吾十七劍中,隻排末流。
雲燃分明是登陽劍傳人,其佩劍卻名為“蘅蕪”,半分登陽劍的霸道熾烈意思也無,正是因為這劍是雲燃少年,還未得登陽劍傳承時,師尊梅今所賜。
“梅叔近來可還好?”
“一切如舊,師尊不喜外出,總在垂秀峰上養花弄草,隻是……”
“還是沒尋到和他老人家心意的小徒兒?”沈憶寒笑著問道,“這豈不正好?馬上就是你們劍派大比了,借此機會,正可好好挑挑,我也能幫梅叔掌掌眼。”
雲燃得了登陽劍傳承,自立門戶,梅今隻得為慈恩劍重新選個傳人,隻是這位梅真人瞧著隨和,眼光卻十分挑剔,給雲燃挑小師弟,足足挑了少說數百年,也沒挑出個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