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一滴圓潤晶瑩的油脂,從烤得微微焦色的羊腿上滑下,落在下麵的炭盆之中。
北平的四月依舊帶著幾分清冷,軍帳之中的李景隆坐在碳爐邊,肩披一件短毛鬥篷,手中的銀刀,切割著烤得剛剛好的羊腿。
“太子爺大婚,各地藩王都送了賀禮!”
一名黑衣人坐在李景隆身旁,身子矮了半截,語氣很輕,但語速很快。
“太子爺回禮,給諸位藩王賜了宮女和太監。人還在路上,卑職快馬先來,特意稟告公爺!”
這人,就是李景隆所管的風聲處的助手,朱標欽點的馬天寶。
而馬天寶口中所說的賜給藩王們的宮女和太監,那自是已經過陳大年那個老太監的精心挑選和專門調教!
“吃點?”
李景隆把點了下架子上的烤羊腿,且把一把銀刀推了過去。
“卑職用過飯了!”馬天寶淡淡的說道。
“京中如何?”李景隆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吃著羊肉,且用絲帕輕輕的擦拭嘴唇。
“您指的是哪方麵?”馬天寶沉吟片刻。
李景隆一笑,“太子爺的信中說,戶部侍郎郭桓以及六部的尚書侍郎乃至司曹都被下了錦衣衛的天牢!”
說著,他手上微微用力,割下一塊還泛著粉紅的羊肉,沾了點鹽,繼續道,“殺了多少?”
馬天寶沉默片刻,抬頭道,“公爺!”說著,他看向李景隆,“若太子爺想跟您說,自會告訴您。若太子爺沒說,卑職也不能說....不敢多嘴!”
“哈!”
李景隆一笑,又拿起一塊乾淨的絲帕,擦了擦手。
眼前這人是個悶葫蘆,跟他說話委實好生無趣。
就這時,李老歪忽快步從外進來,先是瞥了一眼馬天寶,而後貼在李景隆耳邊,低聲道,“公爺,藍侯來了.....”
李景隆微微點頭,不等他開口之時,馬天寶已是起身,躬身道,“卑職先告退!”
“帶他下去休息!”
李景隆也沒看他,隻是擺擺手。
對這個馬天寶,他起不了半點親近之心。
當然朱標既然選了這麼個人,就是知道他們之間親近不起來,也不允許他們之間親近起來。
就好像老朱的錦衣衛,毛驤和蔣瓛之間永遠都是明爭暗鬥,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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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到了,我是緊趕慢趕!”
一陣粗狂的聲音之後,胡子拉碴披著鐵甲的藍玉,大步從外進來。
直接一屁股坐在李景隆身邊,拿起刀子割了一大塊羊肉扔嘴裡,然後含糊不清的說道,“酒!”
李景隆對李老歪點頭示意,轉頭看向藍玉,“邊關如何?”
“好似知道咱們要來似的,韃子都他娘的跑了....搜了好幾天,才抓了幾個牧民!”
藍玉口中嘟囔著,“還他娘的一問三不知!”
說著,他抄起剛送來的酒壺,咕嚕咕嚕的灌了幾口,抬眼道,“見了燕王了?”
“見了!”
“沒讓你去城裡住?”
“大軍在此,我怎麼好去城裡住!”
“嗬!”藍玉咧嘴一笑,忽伸手拍了下李景隆的肩膀,“現在有點樣了!”
說著,眼睛忽然又眯了起來,“你不去城裡住,可河南,陝西,山西的軍將們,卻多去城裡住了。不但是住,聽說還有燕王給準備的醇酒美人.....”
李景隆低頭撇嘴,沒說話。
“燕王這人不是一般人!”
藍玉乾脆抓著羊腿,大口的啃了起來,“你看過他的燕山三護沒有?都是精兵強將,比秦晉二藩更強。而且令行禁止....隻聽燕王的,彆人恐怕誰都指揮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