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心力交瘁,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柳溪的身上。
柳溪把她帶到溪邊,替她脫了衣服仔細給她擦洗身上的血跡。
雲青目光呆滯,也不說話。
柳溪看著她,“難受了,想哭就哭吧。”
雲青聲音很輕,仿佛累極了,“哭不出來。”
柳溪手下一頓,又給她擦起來。
小時候整天哭哭啼啼的,跟在她身後扯著她的衣袍姐姐姐姐叫著,讓她送她回家,她要找阿娘。
這麼些年,忘川已經將她折磨得性情大變,連哭都不會了。
“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
柳溪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她,隻能說了這麼一句沒什麼用的話。
雲青身上傷痕無數,柳溪也能想到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沒有父母護著的孩子,就是這麼可憐。
又想到樂安,柳溪眼淚忍不住往下掉。
雲青思緒被她的抽搭聲扯回,皺眉道:“你哭什麼?”
“我就是想樂安的,那天還好你出現了,不然他們肯定會把樂安也抓回今宵閣。”
抓回去,再從小訓練成殺手,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雲青抬手替她擦了擦淚,“樂安現在很好,孟老是很慈愛的人,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她手上本就濕漉漉一片,不僅沒擦掉柳溪的眼淚,反而把她的臉都給弄濕了。
柳溪哭笑不得地拿開她的手,“嗯,我放心,樂安一直很乖的。”
替她擦著身子換衣服,看著她身上交錯的疤痕,柳溪忍不住歎氣,“你說你小時候怎麼那樣強,平白挨了多少打?”
雲青雖然自小就愛哭,可是脾氣卻強得很,又不服輸,為了訓練她軟化些,常常都在挨罰。
忘川雖然喜歡她,可她挨的罰比任何人都多。
雲青伸開手讓柳溪替她穿衣服,“柳溪,你跟秦屹說過我嗎?怎麼說的?”
“他問到右護法,隻是說了幾句你小時候的事。”
“嗯,彆讓他知道更多,他會害怕的。”
柳溪淺淺一笑,“他不會害怕的,他在戰場上見過的死人和屍體可比你多。”
劉執跟她說過的,在戰場上殺紅眼了,下手根本不會多想,滿戰場都是胳膊腿兒,身體各種零件都有,觸目驚心。
“那不一樣。”
無意的殺戮和刻意的殺戮是不一樣的。
“我就不怕你,我覺得他就算見到了,也不會害怕你的。”
想到秦屹,雲青心裡也溫暖了一些,“他對我太好,好到讓人舍不得放手,我不敢賭。就算隻剩一層窗戶紙,隻要不捅破,我都能裝下去的。”
柳溪也隻順著她,“好。”
收拾完後,兩人又回到了破廟。
月明已經收拾好了,湘遠的腿也止住了血。
隻地上的血太多。
月明將人拖到了一旁乾淨的地方,捆了手。
湘遠看著雲青,眼裡已經有些害怕。
雲青已經冷靜了下來,找了一塊乾淨沒有血跡的地方蹲下,看著湘遠。
語氣平靜:“現在要說了嗎?”
湘遠已經痛得隻剩下一口氣,連尋死的力氣都沒有,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我說。”
若真那麼有骨氣,也不會在今宵閣做那麼多年的殺手。
控製殺手就是要他們害怕,之前害怕左右護法和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