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眉大眼的王春花臉一沉,比工會主席孫湘還唬人。
孫湘也不是吃素的,落了臉,反嗆道:“啥老實人不老實人,少拿語錄給我扣帽子,我幫忙牽線搭橋,是來積德的,不是結仇。你們願意答應就答應,不願意拉倒,我們陶濤又不是找不著媳婦,想嫁給他都得排隊。”
王春花冷笑,“是積德還是缺德,你心裡最清楚。誰愛嫁誰嫁,反正我家海瀾不嫁。”
送走氣得不輕的媒人,連心思相對單純的苗倩都反過味兒,“陶家猴急成這樣,他家兒子不會有什麼毛病吧?”
項海河損媳婦,“你反應真快。”
事實很明顯,上杆子不是好買賣。陶家條件開得高,還想找個能撐起家的厲害媳婦,那叫陶濤的小子肯定有毛病。
項海河安慰人不行,嚇唬人倒是有一手,“那臭小子不會是快死了吧?讓我老妹兒嫁過去衝喜?”
項海瀾:“……”
姑奶奶我穿越是為了當衝喜新娘?
項大誠誰都不氣,最氣大兒子,真讓老三說對了,為了自己的利益,連親妹妹都能賣。
“小兔崽子!”老項舉起手裡喝水的搪瓷缸子就要往地下摔,被眼疾手快的項海瀾一把撈住。
“爸,不值當。”為了個缺心眼大哥,哪怕損失一個搪瓷缸子,她都覺得虧。
明天也不用去煤礦了,就算問了,項海江肯定不會說實話,項海瀾討厭跟人來回扯皮,那個陶濤到底怎麼樣,還不如去市裡打聽打聽。
王春花跟她想到了一塊,“反正你爸已經把明天的活都安排出去了,你爺倆一起去市裡。”
紅旗大隊離站官城有七十公裡,雖然有火車,但車次太少,時間不合適。需要先騎自行車到漢達縣,在縣城汽車站坐長途車。
土石路麵被運糧車壓得坑坑窪窪,車速起不來,再加上長途車招手即停,項大誠告訴女兒到市裡需要三個小時。
項海瀾被車裡的汽油味熏得快丟了半條命,半死不活靠在椅背上,想到了一個人。
由衷地對大姐夫的公公表達欽佩,“我李大爺那活可不是一般人能乾的來的。”能聞汽油的人都是大英雄。
項大誠笑,“有套嗑咋形容采購員來著?讓我想想,‘上車像公子,下車像兔子,辦事像孫子……’”
背了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撇過頭道:“老閨女,你還有精神頭想彆人,不該愁一下自己的事麼。”
項海瀾瞟了老父親一眼,“我看你也沒著急。”
項大誠又笑,“你這點隨我,沉得住氣,是乾大事的人。”
他老是笑,估計睡著了都是一副笑模樣,初看人很滑頭,相處久了就會知道,項大誠同誌深得種花國厚黑學精髓,能屈能伸,但又外圓內方,為人正直。
跟項海瀾脾氣最相投,在這個家裡她跟父親的關係也最親近。
她還沒記事時親生父母就因意外離開,大伯跟她提起爸爸時,總說她的爸爸是個笑嘻嘻,特開朗的帥小夥。
項海瀾有時候會想,命運讓她來到七十年代,是為了補償她缺失的父母緣,現代的遺憾用平行時空的親情來彌補。
“爸,我們兄妹五個,你是不是最喜歡我?”
項大誠想也不想,“那必須的,你哥你姐誰都比不上你。”
“因為啥喜歡我?因為我最小?”
“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奶奶。”
“……”,項海瀾哭笑不得,“爸,不會說話你可以少說點。”
父女倆一路插科打諢,終於挨到市裡,下了車,打聽了路人,直奔化工局家屬區。
站官城除了鋼廠,經濟還是以第一產業農業為主,城市規模不大,遠沒有冰城,鶴城,石油城那麼氣派。
化工局家屬樓沒跟其他機關家屬樓在一塊,單獨在城東建了二十來棟五層紅磚樓。
頗具年代感的老式板樓,不是後世的那種封閉小區,沒有門衛,最南邊有一溜平房,市副食品公司專門在這裡設了個代銷點。
項海瀾最喜歡賣副食的地方,八卦大本營。可惜這會兒快中午了,代銷點門前排隊的人早沒影了,隻看到零星幾個人進去打醬油。
老項和小項站在大樹根底下,認準了同一個人。
有個拎著醬油壺從代銷點出來的老太太長得富態,圓咕隆咚跟個土豆似的,跟誰都能對上話,一對小眼睛嘰裡咕嚕亂轉,一看就是愛湊熱鬨,愛傳八卦的主。
項大誠沒讓女兒上前,自來熟地湊過去打招呼,“大姨,打醬油呢,你們城裡的醬油真純,俺們農村供銷社的醬油一到夏天上麵就生一層白蛆,活的,會動的,看著老犯膈應了。”
項海瀾:“……”你咋一上來就惡心人。
大娘被惡心到了,直翻白眼,“我聽著也膈應,你不會是想跟我借供應證打醬油吧?我又不認識你,不借。”
“醬油裡的蛆又不埋汰,吃了還能補充營養,俺來這裡不為了打醬油,大姨,俺家碰到了一件比醬油裡的蛆還膈應人的事,今天是專門過來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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