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菜裡,相比鍋包肉,項海瀾更喜歡溜肉段,劉大廚這個菜做得相當完美。
現在的飯店實惠,用料也實在,選的是上好的豬裡脊切小塊,裹肉的麵糊調得也好,炸出的肉段酥香脆,最厲害的是勾芡的手法,肉段仿佛打了一層蠟,油汪汪,亮晶晶,盤底還乾淨,一看就是有功力在的。
賣相好,味道更好,鹹香,酥脆,回味還有一點醋酸,配上顆粒分明的大米飯,太正了。
好吃得差點把項海瀾弄哭了,她的大伯做的溜肉段也是這個味。
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項海瀾趕緊夾了一段酥帶魚,大伯不怎麼做帶魚,用陌生的味道來阻止思念的淚水。
帶魚入嘴,更想哭了,不是思念,實在是太好吃了。
後世近海水質汙染,帶魚味道都不那麼純了,現在的帶魚光食材就勝了一籌,之所以賣六毛的高價,酥之前還走了一遍油,帶魚段被炸乾水分,再上鍋燜,至少燜了一晚上。
酥帶魚軟爛入味,連刺都軟掉了,調味很簡單,除了醬油調色,隻有一點點五香粉的味道,更加凸顯了帶魚的鮮。
好吃,飯張力杠杠的。
至於尖椒乾豆腐,更不用提,在好些東北土著心中,這道菜是他們心中的鄉味第一名,拿肉都不換。
好多知青的回憶錄裡都提過這道菜,說離開了東北再也沒有吃到過比插隊時還好吃的尖椒乾豆腐。
雖然有回憶的濾鏡在,但這道菜好吃就在於東北大豆壓出的豆腐皮,無汙染無公害黑土地上生長的大豆有著最濃鬱的豆香。
豆腐皮切寬條,上鍋一扒拉,現子沒有大棚蔬菜,用的還是乾辣椒段,一點不影響味道,出鍋前勾薄芡,兩分鐘起鍋。
因為好做,這道菜還有個彆稱,尖椒乾對付。
五十年後種子改良,殺蟲劑登場,豆腐皮的製作也不那麼地道,項海瀾也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豆腐皮了。
三道菜一道比一道下飯,東北菜彆稱下飯菜毫不誇張。
哪還顧得上做廣告推銷手藝,滿心滿眼隻剩乾飯,另外三個吃貨更好不到哪去,頭快埋碗裡了。
愛國咧著豁牙小嘴,開心地對項海瀾道:“老姑,明兒個咱還來,旁邊桌老叔說了,明兒個有鍋包又。”
來啥來?哪個好人家天天下館子?
沒接到活,這頓飯白吃了。
還不能不孝,隻顧著自己吃獨食,溜肉段憋飯盒裡影響口感,項海瀾又點了一份酥帶魚,拿回去給家裡的大人嘗嘗鮮,一頓飯下來,有限的資產快到半位數了。
吃的時候很爽,走的時候有一丟丟喪氣,廣告不是那麼好打的。
剛離開飯店就有人推門追了出來,“這位女同誌,等一等,我有事問你。”
項海瀾跟金熠對視一眼,有戲!
追上來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知青,“同誌你好,我叫莊勤,上回追四不像時去過你家,你可能不記得了,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你家窗根下的大麗花能不能分我一塊花根,我媽喜歡花,探親回去沒啥好帶的禮物,大麗花花期長,還豔麗她肯定喜歡。”
項海瀾:“……”
怎麼就沒啥好帶的禮物?能想到送你媽花,為啥不送她一件衣服?
“沒問題,你知道我家在哪,探親前記得過來拿,分早了,花根就凍壞了,對了,同誌,我還會做衣服,你不準備換套新衣服回家探親嗎?”
莊勤擺了擺手,拒絕了項海瀾,“火車票太貴了,回趟家光路費就得花兩個月工資,我衣服還能穿,實在穿不了再換新的。”
目送莊勤推門進了飯店,項海瀾跟金熠感歎,“看來我想簡單了,知青同誌們對衣服的需求沒有那麼迫切。”
剛才吃飯時,她特彆關注過,大家穿的也沒多好,仿製軍裝和藏藍中山裝居多,洗得太多次,麵料已經發白,有些人衣服磨損了,女知青還好,補丁專門做了處理,不是很明顯,有幾個男知青屁股上打著大大的補丁,看著有些滑稽。
年輕人雖然也愛美,一來現在節儉風氣尚在,穿得樸素比穿得漂亮更讓他們有自豪感,二來胃和眼睛哪個更值得撫慰,他們肯定選前者。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消費觀,總之,做新衣服對現在兵團的知青來說不是剛需。
沒關係,不斷試錯,才能找到最佳掙錢之道,小項裁縫有一火車東西托底,不怕失敗。
說實在的,來之前金熠對掙錢不怎麼熱衷,確切地說,經曆過家毀人亡,他對財富的認知很複雜,可以把辛苦攢的錢借給堂哥,項海瀾把他撿來的金子也消耗得一乾二淨,他真沒覺得多可惜。
但錢也能換來好吃的,前些年風氣嚴,兵團飯店不對外開放,大隊的知青去過一次,被轟了出來,他們就再也沒去過。
今天第一次吃,讓小金同誌對金錢再次產生了熱望,真得關注掙錢的事了。
回家後,他把今天的消費結給了項海瀾,“吃飯不能女人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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