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彆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過幾天,漓漓拉拉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
項家下屋的石磨刷洗乾淨重新上崗,倆小孩跟姑姑學的《忙年歌》派上了用場,用清脆的童音給拉磨的姑父助威。
念了一會兒,愛民捂住圓腦袋,“哎呦,我頭暈。”
正好他爸推門進來,“拉磨的驢都得給眼睛綁塊布條,你老姑夫比驢強,拉這麼久還沒暈。”
拉磨的驢撂挑子不乾了,“換你拉。”
“哈哈,一邊待著去,你三哥我從小拉磨長大的,拉磨最在行。”
村裡豆腐坊過年忙不過來,項家有石磨,年年自己做豆腐。
磨好的豆子濾掉豆渣,把豆漿倒大鍋裡煮開。趁熱喝上一碗,濃濃的豆香味撲鼻,豆漿純得都糊嘴。
黑土地的大豆無與倫比。
葫蘆瓢的瓢頭鑽個眼,兌好的鹵水從瓢眼裡慢流到豆漿裡,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老項大嗓門,急脾氣,卻是點豆腐的一把好手,點豆腐不能急,慢工出好豆腐。豆漿在鍋裡慢慢凝固,沒壓成形之前叫水豆腐。
項海瀾先盛了一大盆出來,這盆水豆腐就是項家臘月二十五的午餐。
小項給家人準備了三樣水豆腐碼子。
酸菜切絲,醬油炸鍋,是遼東地區最喜歡的酸菜碼。
把王春花醃在大缸裡的嘎達頭撈出來兩顆,切成丁放點肉末上鍋炒,是本地人最愛的鹹菜鹵。
辣椒麵和花生碎,再來一點花椒沫,倒上熱油一激,是噴香的川味碼子。
一人一大碗水豆腐,配上喜歡的蘸料,再來一口大米飯,享受!
辛苦半年種出的黃豆跟小麥不一樣,這是經濟作物,全部要上交,社員辛苦一年,所得不過自留地三兩袋黃豆,大都用來榨油,能在年前儘情吃上一碗水豆腐,滿足得不得了。
小愛民呲著米牙,又雙叒叕一次感歎,“過年真好呀。”
做好的豆腐分一半,切成小塊繼續放大缸裡凍起來,凍豆腐燉酸菜,燉雪裡紅,孔隙吸飽湯汁,咬一口爆漿。
剩下的一半切大片放鍋裡煎熟,特彆經放,放到過年,招待來客和自家吃。
項海瀾做美食的熱情徹底被調動起來,衣服全部放手給三嫂,跟小金回到老房子繼續忙碌。
上回金熠花錢買的豬肉,王春花犯了拗勁,死活不要,讓帶回他們的小家,小家雖然不開火,但是有鍋有灶,也能做吃的。
老丈母娘的原話是,“小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是半夜餓肚子了,海瀾你也彆懶,起來給你男人燉肉補補。”
項海瀾跟金熠吐槽,“過了年你都22了,還長身體?我看是長肉,怎麼感覺你臉又圓了。”
吃得好,睡得好,小金氣色確實好多了。他不想吃獨食,建議項海瀾把肉剁餡,包餛飩,家裡人一起吃。
被拒絕,“我媽說正月吃餛飩,糊塗一整年,不讓吃。”
這就是南北差異,南方有些地方大年初一吃餛飩,北方人最愛乾吃餃子,不能帶湯。
所以還是包餃子。多多地包,跟豆包一樣凍起來,穿越回東北,必須實現凍餃子自由。
項海瀾早早作了準備,提前把肉化凍,半化不化的肉最好切,小金一個人咣咣咣切了二十斤肉。
菜則是下午準備的,蘿卜擦成絲,焯水,還有必不可少的酸菜,家裡放在窗台土培的韭菜也不能放過,跟蝦米一起調成三鮮餡的。
調了三大盆餡,反正不著急吃,兩個人慢慢包。
“以前我從沒擀過餃子皮。”小金現學的,上手十分快,已經能跟上項海瀾包餃子的速度。
小項雙手靈巧極了,兩手一掐,皮薄餡大的小餃子就成型了。
火炕溫暖,擺滿了豐富的食材,金熠多了一絲談興,“我的幾個堂哥肯定沒有我生活好。”
上禮拜,家裡收到了兩個郵包,分彆來自西南和西北,是金熠兩個在那邊插隊的堂哥寄來的,裡麵都是當地特產,有滇省的果乾,蘑菇,還有珍貴的餌塊,西北那位寄來了幾十斤紅棗和蘋果乾。
當然這邊速度更快,一進臘月王春花就催小女婿給親戚寄東北特產,結了親,雖然沒正式見過麵,該有的禮尚往來必須有,咱這彆的不多,鬆子,榛蘑管夠。
金熠擀完手裡的麵團,停頓了一會兒,才對項海瀾道:“你一定十分好奇,我為什麼從不提那個女人吧?”
都那個女人了,連媽都不叫,還能為什麼?
項海瀾沒吱聲,等著聽一場狗血的家庭倫理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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