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吃完了,項大誠開始趕人,“路不好,你們早點回去吧,沒事不用來了,反正家裡有事也指望不上你們。”
老項不陰陽兩句不舒服斯基,捅了那麼大個婁子,也沒聽這兩口子跟妹妹道聲欠,活該被整。
王春花更直接,“下回這種快長毛的槽子糕就彆往回拿了,我們歲數大了,消化不良,吃不了你們帶回來的金貴玩意。”
越看大小子越生氣,她怎麼能生了這麼個完蛋玩意,每個月開支不老少,一分錢都拿不到手裡不說,連過年帶回家的節禮都做不了主。
真佩服大兒媳婦,在哪搜羅的破爛糕點,看著挺上檔次,跟她這個人一樣,麵子光鮮,裡子稀爛。拿回來的爛東西,喂雞她都怕把雞毒死。
滕芬嘴張了又合,最後一句話沒說,拉著男人跟倆兒子出了婆家的大門。大過年的,她要當個文明人,不跟農村人一般見識。
項海瀾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挺能忍的嗎,希望你一會兒也要忍到底。
項愛軍坐在他媽的車後座,埋汰爺奶家的飯菜,“真摳門,都舍不得給咱們吃肉,下回再不來了。”像他回來得多頻繁似的。
項海江倒是有點自知之明,“你爺你奶今天還能招待咱們,沒把咱們轟出門已經不錯了。”
滕芬不樂意了,“咱當初介紹對象時,也不知道陶光明有問題啊,哪個特務會在腦門上紋特務倆字。”
“你明知道陶濤是傻子,隻跟我說有點體弱,害我跟家裡說謊。為了你爸升官,連我妹妹都賣。”
“傻子怎麼了?又不耽誤吃喝,不耽誤生孩子,傻子也是副局長家的傻子。你看你妹現在找的對象,資本家後代,成分那麼差,你爸將來想進公社升官是甭指望了,早晚得被他拖累。”
“你眼裡除了升官還有彆的嗎?”
“項海江我是不是給你臉了?大過年的你跟我翻舊賬。你那一家子算個屁,都是我爸升官的墊腳石。”
坐在項海江車後座的項愛黨大叫一聲,打斷了父母的爭吵,“疼,我肚子疼,我要拉屎。”
“好好的怎麼會肚子疼?”
老大沒拉完,老二肚子也開疼,折騰完重新上路,騎車的項海江肚子開始攪勁疼,後邊的滕芬也疼。
她姓騰,她能忍。
男的不在乎,可以就地解決,她好麵子,鄉道兩旁一馬平川,連個遮擋都沒有。今天除夕,路上有回家過年的行人,被人發現拉野屎她麵子掛不住。
肚子翻江倒海,都疼抽筋了,滕芬渾身冒虛汗,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們一家四口竟然被人在團年飯裡下毒!
罵人的力氣都快沒了,“我……我要去舉報,你父母想……想毒殺親兒子,親孫子。”
不等滕芬接著罵,項家兩大孫子開始第二輪翻江倒海,褲子脫得慢,拉褲兜子了。
兩個半大小子半是疼的,半是熏的,人都快迷糊了。
煤礦代銷點的粉紅色衛生紙不好搶,包裡沒裝多少,給倆兒子收拾褲子把紙都用沒了。
那邊滕芬實在忍不住,括約肌不受控製,也噴了,還沒紙收拾。
“啊啊啊……”大過年的滕芬要瘋了。
偏巧對麵來了兩個騎自行車的男的,是老跟項海瀾吵架的邱小巧的男人王強,開長途車沒黑沒白的,這是剛收了車,準備回家過年。
路過滕芬身旁,被熏了個激靈,差點摔了。
“哎呀媽呀,大姐,這麼大歲數咋還能拉褲兜子?熏死我了。”開車的說話賊沒正行。
滕芬氣得差點背過氣,“項海江,你乾什麼吃的?你老婆快被人欺負死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海江大哥,咋回事?大過年的咋還吃壞肚子了?”滕芬不提,王強還沒認出項海江。
這下不得了,有王強這個大嘴巴在,過年村裡人挨家拜年,隊長大兒子一家四口的糗事被傳得沸沸揚揚。
當然這是後話,項海江膽小,不敢回家質問父母,滕芬多疑,怕回去之後命沒了。
他們四個是怎麼回到煤礦的家,項海瀾一點也不關心,最好爬著回去。
農村遍地都是苦姑娘,它的葉子後世熱愛減肥的人肯定不陌生,番瀉葉,一吃就見效,瀉不停。
跟滕芬的姓絕配,肚子“騰”。
她把番瀉葉當調料放在了酸菜湯裡,項家祖傳的銅鍋好久沒用了,上麵一堆銅鏽,好三哥沒刷乾淨。
銅鏽跟酸性物質起反應,產生帶苦味的亞硫酸銅,正好掩蓋了番瀉葉的苦。
番瀉葉她是沒少放,不用想就知道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效果。
過年長十斤,讓這一家四口先減減肥,瞧她多善良。
在家人麵前沒好意思說,吃完遲了的年夜飯,守完歲,回老房子,項海瀾跟金熠單獨在一起,才壞笑地開口問,“過年圖個好彩頭,你知道過年拉肚子是什麼彩頭嗎?”
小金早就習慣她正話反說的風格,但他不想回答這個帶味道的問題。
項海瀾哈哈笑,“彩頭就是一整年屁滾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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