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前,紅綃一直認為韓嬤嬤就是天下最嚴厲的嬤嬤了。可進宮後,紅綃才發現,原來韓嬤嬤真算是頂頂溫柔的了。如果誰再說韓嬤嬤嚴厲,那他一定是沒見過嚴嬤嬤。
進宮剛剛三日而已,紅綃已經被嚴嬤嬤罰了十回了。
拖著一雙快要練廢的腿,紅綃一步一挪的走回了後殿,看著床上的小郡主已經在乳娘的輕撫下入睡,隻能哭喪著臉輕手輕腳的又挪到了外間的桌前坐下。
慧行見狀,忍著笑倒了杯熱茶遞給了紅綃:“紅綃姊姊,站了半天了,快喝杯熱的暖暖身子吧。”
韓肅容也從裡間走了出來,看見紅綃煞白的小臉,雖也心疼,但還是硬著心腸說:“這次可記住了?”
見紅綃忍淚點著頭,韓肅容又放柔了聲音道:“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嚴嬤嬤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如今也算是壽昌殿的人,出去代表的是皇後殿下和郡主的臉麵。如果現如今不把你的規矩給扳正了,以後如何在這宮中行走?”
紅綃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嬤嬤,我沒有怨彆人,我知道嚴嬤嬤也是為了我好。可是,真的很疼很累啊。”
韓肅容歎了口氣,和慧行說:“你去把藥油取來,給她揉揉,揉開了就好了。”
慧行點頭應是,轉身離開了外間。
韓肅容把手帕遞給紅綃:“快擦擦眼淚,記住嬤嬤的話,把規矩學好了,以後就不會受罰了。”
正說著,門口的簾子忽然被掀起,露出了慧行的半張臉,緊接著是一聲:“嚴嬤嬤,您快請進。”
嚇得紅綃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嚴嬤嬤看了一眼緊張的紅綃,又把目光從她身上移到了韓肅容的身上,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肅容,這三日看你忙著郡主的事就沒打擾你。今日有空和我敘敘舊嗎?”
韓肅容笑著站起身,點頭說道:“當然。”說著就和嚴嬤嬤一起並肩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紅綃整個人仿佛虛脫般趴在了桌子上。
韓肅容帶著嚴嬤嬤走進了偏殿自己的住所內,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端儀,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嚴端儀接過熱茶,笑著說:“還是老樣子,每天都是這些事,談不上好不好。”說著看了一眼韓肅容,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倒是這三日有些忙,忙著幫你調教手底下的小丫頭。”
韓肅容聞言挑了挑眉,卻也不由笑出了聲:“紅綃規矩是差了些,畢竟不是家仆出身,但好在對主子一腔赤誠,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下不了重手,所以麻煩你了。”
嚴端儀笑著一擺手:“我是宮正,這些事本就是我的份內事,談不上麻煩。而且以我倆的情分,實在是不用說這些客套話。”
看著曾經一起服侍皇後多年的老姊妹,韓肅容臉上浮現了一絲心疼的神色,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端儀,你後悔嗎?”
嚴端儀愣住了,神情有些茫然,又仿似陷入了某種回憶裡,片刻後才搖了搖頭:“我的選擇,從來就不會後悔。況且他已經不在了,我出宮又能做什麼?倒不如留在宮中伺候殿下。”
韓肅容看著好姊妹漸漸老去的容顏,想起當時跟著兩位主子的那段驚心動魄的歲月,還有那永遠停留在年輕時光裡的故人,輕輕歎了口氣。
“倒是你,程然也已經故去這麼多年了,你就沒想過再嫁?”嚴端儀笑著打趣。
“我?”韓肅容笑著搖了搖頭,“兒女都這麼大了,再嫁?還是算了吧。”
嚴端儀拍了拍好友的手,正色道:“肅容,我今天找你,是聽說聖人即將要去往東都。殿下的意思是郡主年幼,不便遠行,這次就不跟隨聖人一起了,就帶著郡主在這宮中留守。而且聖人會讓太子監國,這樣太子殿下也會每日進宮,和郡主也能多見見麵。”
韓肅容聞言,猶豫的說道:“殿下不擔心聖人嗎?如果是為了郡主,我擔心……”
嚴端儀笑著打斷了韓肅容的話:“肅容,你真是離開殿下身邊久了,殿下本就仁厚,又極愛郡主,自然會一心為郡主考慮。再說聖人那邊也不用擔心,這麼多年了,聖人身邊除了殿下,也就是曾經意外的有過一個種貴妃,也是靠的兒子才得了一場盛寵,如今不也老老實實的在庵堂裡麼。還有兩個婕妤也不過是因為有了女兒才有了品級,平日裡也並無恩寵,雖然江婕妤現在撫養著五皇子,但因為立儲之事,如今聖上對五皇子也並不過多的寵愛。咱們聖人的心中啊,隻有國事和萬民罷了。”
韓肅容也笑了:“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果然沒幾日,聖人就正式宣布要巡幸東都,並令太子監國。為避免沿途地方官吏迎來送往的產生諸多破費,因此輕裝簡從,既沒有儀仗隊,也沒帶樂隊,就帶了幾個侍從和夥夫,靜悄悄的就從水路出發了。
壽昌殿內,監國的李景通愁眉不展,衝著座上的宋福金就抱怨了起來:“阿耶這也太固執了,不帶儀仗隊和樂隊就算了,連侍從也就帶了那麼幾個,這要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可怎生是好?阿娘您也不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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