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至讓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拐角處,望舒才終於對“離家”有了感覺。
從皇宮出來時,望舒隻覺得一身輕鬆,終於有機會離開那個牢籠,自由自在的四處看看了。一路上,心情也好的很,對於所見所聞皆覺新鮮至極。到得廬山三日,全是對之後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偶爾夜深時才會想起宮中的人和事。
但是今日,看到李至讓離開時眼睛裡暗含的關懷,看著李從嘉、李從度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那是和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卻在漸漸走出她的生活。望舒忽然有了思鄉的情緒:想念阿兄阿嫂、想念阿實阿姨、想念阿耶阿娘、甚至連李婉柔的臉,都在她腦海中變得溫柔了起來……
“阿姊,我們回去吧。”李菀青的聲音在她身畔響起。
望舒搖了搖頭,將所有思緒拋開,對著李菀青揚起了嘴角:“好,回吧。”
李菀青挽著望舒的手臂,親親熱熱的邊走邊說:“阿姊,明日我們就要開始讀書了,今日可得好好歇歇,你是沒見過我父親教書時的樣子,那是六親不認的,可凶了呢!明日還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到最後。阿姊,你可要幫我!我從小就不怎麼愛讀書,以前有母親護著我,可如今就連母親都說我也到了該認真讀些書的年紀了!哎,好頭疼啊!還有,昨日我問了嘉卉姊姊,真和你說的一摸一樣,嘉卉姊姊不讓我管,說她自有辦法。你說,她能有什麼辦法啊?是不是因為怕我亂來惹禍,才隨意找的借口啊?阿姊……”
聽著耳邊李菀青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望舒的離彆愁緒又通通不見了。以後的日子,身邊有這樣一個妹妹,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兒吧……
陪李菀青玩了一上午,下午時,望舒和晴雨在後院的園中練功,李菀青就托腮坐在山茶樹下,兩眼放光的看著兩人交手,黑眼珠來回亂轉,卻舍不得挪開眼。
望舒今日練習的和上次給李菀青看的又不一樣。上次望舒拿的是李弘茂送她的長劍“十步”,練的是潘扆教給她的師門劍法,月染霜華。長劍如霜,氣勢如虹,靈動的風姿就如那月下謫仙般清冷出塵。
可今日,望舒用的是藏在腰間的軟劍“千裡”,練的是潘扆自創的劍法,細雨飛花。劍氣無常,以柔克剛,飄逸的身形猶如仙女散花般絕世無雙。
在長劍下尚不可擋的晴雨,麵對望舒的軟劍,更是舉步維艱,招招都是破綻。好在望舒並未用內力,隻是練習著劍招,晴雨才能堅持到現在。
兩人結束練習時,相比於晴雨的滿頭大汗,望舒就顯得自得多了,額頭光潔,隻有後背沁出了些薄汗。回屋換了身衣服,望舒才笑著坐在了李菀青身邊:“無聊嗎?都說了讓你先回去了。”
李菀青笑嘻嘻的搖了搖頭:“有意思極了!一點兒都不無聊。阿姊這劍法太好看了,要是慢一些,那簡直比跳舞都好看!”
望舒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是我三師傅自創的劍法,他那個人看著邋裡邋遢,但其實內心裡講究的很,不管是功法的名字還是動作,都要美才行!也不知道是從哪兒養出的毛病!我有個阿叔就曾經在背後吐槽過,武功本就是為了自保或者殺人,要那麼好看做什麼!”
李菀青卻說:“我覺得好看很重要啊!至少看起來賞心悅目的。”
望舒點了點李菀青的鼻尖,笑道:“你倒是我三師傅的知己!”
李菀青揪了揪小鼻子,好奇的問道:“阿姊,你三師傅沒和你一起來啊?我還挺好奇他這個人的。看你練的功,總覺得他也應該是個樣貌堂堂的佳公子才是,可你卻說他邋裡邋遢的,我實在是好奇的很!”
望舒笑著說:“他樣貌確實不錯,年輕時應該也是位佳公子。不過……”望舒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他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妻女都沒了,也許是心灰意冷吧,所以才不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以後有機會,帶你去拜訪他。他如今懶得很,不願意跟著我出來。”
李菀青點了點頭:“好啊,阿姊的身邊人,不管是師傅還是朋友,我都願意見的!”
看著李菀青清澈見底的雙眼,望舒愉快的笑了笑。
第二日,望舒早早來到了課堂之上。說是課堂,其實就是郭氏在家中收拾出來的一處大廳,因正對著東方日出的方向,所以既寬敞又明亮,很是適合上午的授課。
望舒是第一個到的,坐在中間的桌案,收拾起自己的用具來。
沒一會兒,楊嘉卉也到了。那日從李家做客回去後,她就和父親說了想一起來李家上課的事兒,楊理對這個獨生女一向有求必應,又對李善道的學問十分推崇,立即親自攜了禮品來李家拜訪,在李善道點頭後,轉身就帶了楊嘉卉來拜師,這才有了今日三人一起上課的情景。
楊嘉卉和望舒互相見了禮,在左邊的桌案前坐好,看了眼右邊,笑著說道:“看來菀青妹妹是起晚了。”
望舒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晴雨吩咐:“去菀青那裡看看,今日是第一天上課,萬不可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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