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開了頭,孫朝恩一臉無奈,大倒苦水:“這方倔……他一來曲陽,聽到些吃空額的傳聞,都還沒有真憑實據,就一封信奏到了郡守那裡。這位郡守出自呂家,剛剛到任一年,一心想要把邊寧郡從姓徐改成姓呂。郡守本來一直找不到寥參將把柄,正好關鍵時刻送上了一把刀。那時大戰將起,寥參將本來活動好了要調到後方,結果郡守拿這封信大作文章,直接否了調令,把寥參將按死在曲陽。最後一刻被壓在前線死地,您說寥參將還不恨他入骨?”
李治不動聲色,繼續往下聽。
孫朝恩恨恨的瞪了方和同一眼,又道:“這頭倔驢當初拿不到吃空額的證據,就來找我要,我手上哪有證據?結果他又寫了一封信給郡守,把我也給狠狠參了一下,說我是同謀!我又不象寥參將有背景,郡守就將我大罵一通,差點就革了我的職!還好他覺得我不是徐黨,又還有點用,就命我死守曲陽戴罪立功。縣城若是丟了,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說到這裡,孫朝恩滿身酒氣,一臉潮紅,指著方和同鼻子罵道:“姓方的!我們好歹同門二十年,當年你剛進書院時,什麼不都是我照顧你?你十歲時大病一場,還不是我守了你七天七夜!然後當年我初入仕途,把名字從孫清流改成孫朝恩,就這件事你都寫了好幾篇文章罵我!現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點仕途,又差點被你一封信給絕了!二十載同門之誼,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衛淵李治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孫朝恩和方和同還有這一層關係,居然還是同窗,都出自白楓書院。
方和同抬起頭,朗聲道:“小恩小義,自當在大節前讓行!你剛才說你手上沒有證據,哼!吃空額會不從縣衙經手,你們會不從中分潤?你這話能騙得了誰?我隻是有所不為,又不是傻!你當初若是把證據給我,我自也不會全然不顧舊日情分去給郡守寫第二封信。”
孫朝恩怒道:“隻缺了一半員額,也能叫吃空額?!其它地方哪裡不是缺七成八成的?你怎麼不說?”
“我看不見,自然管不著。”
李治眼見局麵有些不可收拾,就舉杯道:“沒想到孫大人和方兄還有這一層關係!讀書人和而不同,這不是正常嗎?就連聖人之言,先賢大儒解讀都各有不同,我等自是比不了先賢,有些分歧實屬正常。現在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一心抵禦遼蠻,來,先乾了這杯!”
李治敬酒,方和同就不好不喝了。彆的不說,李治身為南齊國公之子,身份顯赫,卻甘願到西晉一線抵禦異族,隻此一點,就讓人不得不佩服。
喝過一杯酒後,李治就問:“寥參將怎麼沒來?”
寥經武雖然不屬曲陽縣管轄,但他防區在此,孫縣令宴請李治,正常情況下他也要出席的,否則就是失禮。
孫朝恩幽幽的道:“寥參將身份高貴,一般不參加我們這些不入流小官的宴席。寥參將發妻姓徐,乃是名門徐家出身。”
“原來如此。”李治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衛淵道:“衛兄,看來人家看不起我們啊!”
衛淵還能說什麼?中午他才剛被轟出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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