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域北境,山多奇險,飛鳥難渡。/br此地高山深穀動輒以數千丈計,峰頂穀地相差超過萬丈者比比皆是。無論人族還是巫族,都隻是占據了山區南部的相對平坦區域。這等連綿數萬裡的險惡山區,就是巫族也無法生存。/br衛淵三人飛入山區,越飛越高,轉眼間已經飛到了距離地麵三千餘丈。飛到此處,周圍突然變得寂靜無風。/br衛淵在天地論中學過,這片靜風帶是空中最後的平和區域,再往上就會進入詭異難測的元磁層,會有種種凶險。其實靜風帶中也會凶獸活動,隻不過人族居住區域,特彆是界石所在範圍內扭曲了天地環境,這類凶獸就沒了生存環境,反而很難遇到。/br衛淵入山後再飛片刻,果然看到前方一座翠綠山峰,和周圍深灰色的群山有些格格不入。半山腰處果然有一座小小廟宇,那就是襄侯所約之地。/br山峰比周圍都要低矮些,但也是直上直下,周圍壁立千仞,非修為有成的道基修士無法通行。衛淵就是把三百騎士都拉出來,最後能到此處的也就是最初那十幾個。/br古廟旁出現有一座涼亭,襄侯已經在裡麵等候了,身邊依然是侍女和老仆。衛淵在亭外落下,走進涼亭,介紹道:“這兩位是我師門長輩。這位是襄侯,也是我日後的貴人。”/br襄侯起身致禮,絲毫沒有因為兩位師門長輩隻是道基修為而擺架子。紀流離和張生回禮,自然而然地就先坐了,然後打量著襄侯,很沒禮貌。/br襄侯雖然見多識廣,可是此刻竟也有些許的不自在。/br衛淵這兩位所謂長輩,基本資料襄侯是看過的。可是資料是資料,人是人,此刻對麵相見,襄侯才發現人給自己的感覺和資料上完全不同。/br襄侯姐姐是趙國貴妃,姐弟相似,他的容貌氣度也是世間頂尖,再加上顯赫身份,所以走到哪裡都有無數人矚目,無論男女都會多看他一眼,此際張生和紀流離也不例外。/br但是紀流離目光在襄侯身上肆意遊走,有如流氓遇上了落單的美女,哪不該看就往哪看。原本襄侯以為修道之人多率性豪放,紀流離也不例外。但他天生敏銳,忽然從紀流離眼神神態中察覺到了一點非同尋常的意味。/br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br襄侯思索著,憑借在法相中也屬強橫的神識,也憑見識過芸芸眾生的閱曆,他終於準確找到了這種感覺的來源。/br市井集市中,屠夫對著麵前的白條豬、琢磨著從哪裡開始下刀時,就是這個神情。/br不知為什麼,襄侯忽然寒毛微豎,竟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就有些愕然,這個女子難道真能威脅到自己?/br文士打扮的張生又是另一種感覺。他也在看襄侯,但和紀流離專看敏感部位不同,張生看的是帽子、衣服、腰帶、扳指、玉佩這些,什麼東西貴他的目光就會多停留一會。/br坐在張生麵前,襄侯覺得自己成了件古董,正在待價而沽。/br三人中,也就衛淵目光最是真誠熱烈,也最正常,至少把襄侯當人看。/br坐定之後,衛淵就道:“未知侯爺說的機緣是何物。”/br“隨我來。”襄侯起身引路。/br侍女和老仆都有些意外,今日的襄侯格外簡潔,沒有開場、沒有鋪墊,也沒有例行的畫餅招攬,實在不像襄侯作風。/br他們卻是不知,襄侯被衛淵那兩位師門長輩的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一般看兩眼也就算了,這兩位卻是看得沒完沒了,實在不禮貌。/br衛淵跟著襄侯走向小廟,紀流離和張生都在亭中端坐不動,沒有跟來。襄侯就差把不要跟來寫在臉上了。/br小廟是石頭所建,此時年久失修,外牆早已塌得七七八八。院內有一座正殿和一處偏房,除此之外再無其它。/br襄侯率先走入正殿。正殿也就是尋常人家正屋大小,裡麵供著尊佛像。/br這世間佛教不如道門鼎盛,但也有偌大勢力,有多條直指終點的大道,也有大寶華淨土這等能位列仙宗的宗門。/br所以衛淵也學了不少佛學常識,至少修成正果、比較有名的菩薩羅漢大多認得,有名的法相也都識得。太初宮這種教育自不是為了讓弟子學佛,而是避免曆練時遇上了被打個措手不及。畢竟佛門法相代代轉生傳承,威力實是比自己修出來的法相大得太多了。/br但廟裡這尊佛像衛淵並不識得,看上去像是一個老人,袒露著半邊肩膀,有些瘦骨嶙峋的感覺。它有些像是一些山野小廟中供奉的肉身佛。但肉身佛一般不在主位供奉,可在這座廟裡,他卻是唯一的佛。/br襄侯仰頭看著那尊佛像,神色卻是有些複雜。他看了一會方才轉過頭,對衛淵道:“很久以前,這裡曾經落下過一滴羅漢真血……”/br羅漢真血!/br佛門修行和道門不同,證得果位就相當於成就歸一,從此仙凡兩隔。以太初宮的標準,羅漢相當於修行有成的仙人,非是普通仙君。/br佛門真血非是尋常,在羅漢這一層,有說對應人身三魂,也有說是對應三世身,總而言之,一位羅漢總共隻有三滴真血,少了一滴,就是缺了根本。/br這滴羅漢真血的位格,可比月桂仙樹的枯枝要高多了,和長成後的仙樹差不多。/br“如此寶物,侯爺為何不自用?”衛淵問。/br襄侯神色複雜,說:“佛寶需要有緣,無緣妄取,往往伴隨災禍。”/br衛淵心中就有些不以為然。/br所謂有緣,在集中授業上早就講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因為佛門修行方法的問題,所謂佛寶大多有極重的因果,擔不住因果可不就是災禍橫生?這東西一講直白了,就沒那麼讓人敬畏了。/br“是哪位羅漢的真血?”衛淵問。知道了羅漢名號,也就知道了果位功業,大致能猜到會是何種因果。/br哪知襄侯道:“不是已有的羅漢。”/br衛淵心中頓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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