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煙火在夜空綻放,一道道絢麗法術點亮了王都的上空,這般仙家盛景一年一度,連普通凡人也可欣賞。此時鵝毛大雪紛落,王都披上了厚厚的白衣。
又是一年除夕夜。
王宮中燈火通明,百官齊聚一堂,殿中絲竹悠揚,舞姬身姿妖嬈,功底出眾,一個個如同沒了骨頭,可以擺成各種姿勢。
衛淵的位次相當靠前左右各有一位舞姬服侍,吃菜喝酒,完全不用他動手。菜是珍肴,酒也滾熱,入腹後靈氣綻放,更是尋常人一輩子想象都想象不到享受。
晉王時時舉杯,與群臣共飲。大殿中君臣儘歡。
今晚的晉王格外高興,臣子中有敏銳的,好事的,消息靈通的都知道了原因:新的一年即將到來,西晉國運又有進益,且天降數種祥瑞,晉王自是歡喜無限。
衛淵心相世界中,天空隻有四周才是暗紅,中央區域已經化為清澈藍天,有淡淡的藍氣浮動。
這一塊的西晉國運已經從血色轉為白色,再轉為淡藍。
衛淵思緒忽然有些飄散,恍惚間好像回到了當年初上太初宮時。那時他有一事想不明白,現在仍是不明白。
這一個大雪的夜,想必有許多人熬不到天亮,等不到新年。王都如此,王都之外就更是如此。
不過青冥沒有冬天,衛淵走之前已經有過安排,在這一天會加發一斤糧食,人人都有。雖然充足的隻有糧,但至少現在青冥中已經沒有人會挨餓了。
人域之中除了少數秘境洞天之外,再也找不到沒有人挨餓的地方。
衛淵覺得王都已經沒什麼好待的了,決定明日一早啟程離開。不過不是回青冥,而是去北方山門拜見祖師,順便看看老師和大師姐出關了沒有。
張生根基得到修補,早一點晚一點出關都沒有大礙,可是紀流離的長時間閉關卻有些不正常。
當時衍時真君說的含糊不清,但是能讓太初宮最強兩位真君之一也束手無策,顯然紀流離的問題相當棘手。
無論是讀書還是此後在青冥,衛淵與紀流離相處的時間幾乎和張生一樣長。雖然沒有如張生一樣為衛淵出生入死過,但衛淵能感覺到,大師姐對自己的關心一點都不少。光是十年鑄體時的洗煉,就不知花去了她多少心血。
直到天色將明,大宴才結束,晉王離席時已經搖搖晃晃,顯然今日是少有的高興。
出宮之後,衛淵看看漫天的大雪,不再去想凡人的事。
這個世界是座脆弱的大廈,衛淵想要做的事似乎不大,卻是在抽取大廈的基石。而大廈已經搖搖欲墜,哪怕隻是抽取一小塊,也許就會有大片塌,然後把衛淵壓死在下麵。
衛淵讓崔聿帶兵返回青冥,自己則是悄然離開王都,向北方山門而去。
天色微亮,一個披著鬥篷的人頂著大雪來到了驛館,她遞給守館軍官一件物事,那軍官即刻恭敬地放她入內。她快步走進衛淵所居的院落,卻發現已是人去樓空,
北方大地一片雪白,衛淵坐在奇異的器具中,在高空疾飛。這器具還是他當日從北疆逃回來時做的,孤身趕路時非常好用,速度不遜色於禦景。
飛著飛著,衛淵忽然感覺到腰間一陣滾熱。他腰間掛著個普通的儲物袋,裡麵放著十幾顆碩大的紅寶石。現在每一顆寶石內部都亮起光芒,中央有一個白熾的佛印。
這些紅寶石都是當日刺殺小楚王的那名禦景殺手灑落的鮮血,落地後化為寶石,元妃自己留了幾顆,把大半都交給了衛淵。
此時這些鮮血突然有了反應,衛淵瞬間警覺,要麼就是那名禦景已經在左近,要麼就是跟他有密切關係之人,而且手持秘寶,才能隔著儲物袋也能引動這些鮮血。
衛淵側方天際浮現了一個身影,那是個赤腳的大漢,手提一根镔鐵巨棍。他甩開大步,踏雲而來,遠遠就高聲叫道:「道友請留步!」
「留你大爺!」衛淵對著大漢比了個不雅手勢,啟動了兩個備用的噴筒,於是飛行器驟然加速,修忽遠去。
等大漢趕到時,衛淵早已成了天際的一個小點,然後消失。
大漢怒目而視,身周驟起狂風,隱隱有臨海高崖出現,處處都是狂風巨浪,向著衛淵離開的方向疾追。
但是衛淵又加了兩根噴筒,速度明顯快了一線,片刻後就在他感知中徹底消失,把那大漢氣得頭頂熱氣升騰,卻又無可奈何。
衛淵一路疾飛,速度越來越快,途中又遇到了幾次神識掃視,但都被他甩到了身後。
衛淵此時開啟了隱匿之能,雖然高速飛行中無法完全隱匿,但是也要到近處才能察覺,而衛淵此時速度與禦景全力飛行相當,等彆人發現他時早就去得遠了。
又過一日,衛淵飛入太初宮北方山門,身後的注視才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