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怕被葉六小姐看見,傷了三郎和葉六小姐的感情。”
薑媚低聲回答。
雖然一路都被裴景川護著,她也一直低垂著腦袋看著腳下。
經過一個冬天,又在裴家養了一個多月,她的臉又恢複白皙水潤,隻是沒怎麼長肉,整個人仍是清瘦的。
裴景川看著那截細白的脖頸,很想咬上一口。
在這種事上,她倒是體貼。
“我有分寸,還輪不到你來操心,”裴景川冷冽開口,隨後又補充了句,“把頭抬起來,彆跟被挾持了一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強搶民女了呢。
薑媚乖順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他們已經甩開人群,來到山穀中間。
瀚京的山不比應縣的陡峭高聳,倒春寒已過,山上樹木鬱鬱蔥蔥,山穀之中各式各樣的野花爭相綻放,蝴蝶在花叢中穿飛,雖沒有花匠精心侍弄,卻美得熱烈蓬勃。
溫暖的陽光照得一切都美好可愛,清風徐來,花香盈鼻。
真漂亮。
薑媚正想細細欣賞,卻在不遠處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吳芳妍。
在祁州時,吳芳妍已有五個月的身孕,如今肚子更是高高隆起,像是隨時都會臨盆。
薑媚很是意外,但想到之前幾次見麵趙行知對吳芳妍的態度,又覺得了然。
他自命清高,看不起商賈,自然不會心疼吳芳妍懷著孩子會有多奔波勞累。
吳芳妍被丫鬟玉竹扶著,身邊還有好幾位婦人,幾人正聊著天,並未看到薑媚。
薑媚轉過身背對著她們,攔住裴景川說:“三郎,前麵那位趙夫人是祁州來的,她認得我。”
她已被判了死刑,這幾日應該就要被“問斬”了,若被吳芳妍撞見就麻煩了。
薑媚一直和裴景川保持著距離,這會兒說的話也不能叫彆人聽見,便湊得近了些。
裴景川掃了眼近在咫尺的腦袋,疑惑道:“哪位趙夫人?”
都說貴人多忘事,裴景川不記得也很正常,薑媚連忙提醒:“就是祁州酒樓吳老板的女兒,三郎還去參加過他的壽宴。”
不僅如此,還將她堵在吳家花園裡,逼她喚他三郎。
裴景川眉梢微揚:“哦,是她啊。”
他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那日的記憶隨之浮現,薑媚的臉熱了起來。
那幾位婦人中也有認得裴景川的,已經注意到他們,見裴景川似乎朝吳芳妍看了幾眼,狐疑地問:“那位裴三公子可是頂頂尊貴的大人物,吳妹妹不會認得他吧?”
吳芳妍的臉色有些白。
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她的身子越發的沉,不知是不是吹了風的緣故,她感覺肚子隱隱作痛,但今日難得能遇到裴景川,她還是壓下不安,柔柔道:“之前裴公子到祁州辦案,曾受夫君所邀,來家裡吃過飯。”
趙行知來瀚京後,除了溫書,就是在花錢請人吃飯,這幾位夫人都是他新結交的官家子弟家的。
趙行知想拓展人脈,逼著吳芳妍出來交際,這些日子吳芳妍送了不少東西出去,這幾位夫人卻還是瞧不上她,這會兒聽到裴景川去吳家吃過飯,一個個臉上都浮起笑來。
“趙郎君竟是得過裴公子賞識的,這麼重要的事吳妹妹怎麼不早說?”
幾人把吳芳妍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讓吳芳妍去給裴景川打招呼,語氣雖然熱烈,卻也透著懷疑,想驗證吳芳妍是不是在撒謊。
吳芳妍為難地說:“夫君不在,我這般貿然上前怕是有些唐突吧。”
“裴公子現在可是大忙人,多少人哭著求著都難見他一麵,如今人近在眼前,妹妹卻不上前打招呼,難道不怕趙郎君怪罪?”
吳芳妍害怕地咬唇。
她如今身子重,便是坐著也會腰痛,腿也是浮腫的,趙行知為了逼她出門交際,還打了她一巴掌,若是知道她敢避著裴景川,怕是會打死她。
吳芳妍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讓玉竹摻著自己朝裴景川和薑媚走去。
薑媚看到吳芳妍朝這邊走過來隻覺得心驚肉跳,她忍不住去拉裴景川的袖子,急急催促:“三郎。”
她手上的凍瘡和之前磨豆腐弄出來的傷已經好了,十指又變得細嫩白皙,墨色衣袖被她抓在指尖,形成鮮明的對比。
裴景川眸色暗了暗,沒有應聲。
眼看吳芳妍距離他們隻剩幾步之遙,薑媚隻能主動伸手環住裴景川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膛。
吳芳妍看到這一幕越發覺得步子沉重。
裴公子正和懷裡姑娘親昵,她現在過去未免也太煞風景了,可身後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一點兒退路都沒有。
“民婦吳芳妍見過裴公子,之前在祁州,家父壽宴公子是來過的,公子還記得嗎?”
裴景川這樣的身份,每個月要參加的宴席不知多少,哪裡能都記得?
吳芳妍緊張得不行,下一刻卻聽到裴景川說:“記得,你家酒樓用的豆腐味道和彆家不一樣。”
躲在裴景川懷裡的薑媚因為這句話身子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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