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裴景川對她不夠好,是她出身太低微,被人非議是在所難免的。
薑媚把覺得還不錯的稿子拿給張掌櫃過目,聽說她沒在妙音會上買曲譜,張掌櫃有些不高興:“妙音會可是難得的盛會,會上演奏的曲目便是不能奪魁,也會有很多人爭相模仿,這也能給劇目添色,姑娘怎麼能一首曲子都不買呢?”
“那些曲子並不是很貼合話本子的情況,我覺得可以讓樂師看完話本子,然後再根據話本子的內容創作新的曲譜。”
“這些樂師哪個不是心高氣傲的,他們怎麼可能專門為了話本子譜曲?”
張掌櫃覺得薑媚是在異想天開,薑媚卻很認真地問:“掌櫃之前試過嗎?”
這種事,想也知道不可能,怎麼會有人去試?
張掌櫃哼了一聲:“姑娘願意去試,那我就靜候姑娘佳音了。”
薑媚自有成算,她沒有跟張掌櫃辯駁,隻問:“最近戲園子準備排哪些戲?”
張掌櫃直接給了薑媚一個戲單。
薑媚接過單子收好,又道:“我覺得現在店裡收的話本子都太單一了,不是美豔女鬼愛上書生,就是千金小姐為了窮書生遠嫁,怎麼沒有一些門當戶對的話本子?”
“這些話本子都是讀過書的人才會看,當然要迎合書生的喜好呀,而且這門當戶對的話本子劇情沒有起伏,有什麼可看的?”
張掌櫃不以為意,薑媚笑了笑說:“讀過書的不一定都是男子,女子也有的。”
“可是寫話本子的都是男子,姑娘難道還指望男子能寫出什麼忠貞不渝的故事嗎?”
是啊,這些書生,哪個不是做著美夢,期望有一日金榜題名,揚眉吐氣,迎娶美嬌娘呢?
薑媚沒再反駁,又讓小廝搬了一堆書稿到馬車上。
出了書店,薑媚又去樂器鋪買了一把琵琶,回到家後就坐在院子裡彈起來。
畢竟兩年沒彈,薑媚的手生疏得厲害,連著彈了七八遍以後才流暢起來。
清檀沒跟著去妙音會,不知道薑媚在音律上還有天賦,隻覺得薑媚抱起琵琶以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尤其是她低頭撥弦的時候,整個人不知為何染上兩分清冷的哀愁,既惹人憐惜,又讓人忍不住想看她哭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清檀一時看得入了迷。
薑媚想著這幾日自己看過的話本子,指尖的撥動漸漸和記憶中的曲譜偏離,一首哀怨又不甘的曲子在她的指尖流淌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薑媚終於停下。
清檀屏住呼吸,一時沒敢出聲,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落了淚。
薑媚的心緒同樣不穩。
剛開始彈奏的時候,她想的是話本子裡的內容,後來想的卻是她這兩年多的逃亡、和在周家的委屈隱忍。
薑媚的眼眶有些發熱,她站起身,正想回屋記下剛剛的曲子,一抬頭卻看到裴景川站在院門口。
已是傍晚,他穿著官服倚門而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看向她的眼神卻專注滾燙。
也不知他在這裡站了多久,又聽了多久。
“三郎。”
薑媚喚了一聲,裴景川這才走到她身邊,他伸手摸了摸她發紅的眼尾,問:“我就去當了一日的值,誰給你委屈受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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