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殊最煩的就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說教。
有事兒你就直接說事兒,對哪兒不滿你就直接點出來。一開口就是“你本事了”“你能耐了”“你翅膀硬了”,讓他分分鐘想掉頭就走。
但他不能走。
沈月華被高牆擋在另一邊,根本不知道族長來了,如今應對族長的就隻有陸彥殊和陸老太太。
陸彥殊要是走了,隻怕陸老太太就要跟族長吵起來。
所以,陸彥殊隻能硬著頭皮深深一禮:“請族長明示。”
族長抬起拐棍,指著遠處那堵高牆問:“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這是要分家啊?你跟你媳婦要分家?這還像話嗎?”
陸彥殊沉聲道:“沈氏這一胎不詳,自從她生了這一胎之後,侯府出了很多事。本侯這麼做,也是為了侯府的將來做打算!”
林仙兒這時候也帶著兩個孩子趕了過來,見族長一臉怒色,趕忙行了個禮就乖乖站在一邊。
族長對於陸展元還是滿意的,年紀輕輕就考上了秀才,就算一輩子止步於秀才,起碼也能給族裡省好多田稅。
但是對於林仙兒,族長就不那麼滿意了。
“林氏,你也是個沒分寸的。繼昌才走了多久,你就把他的家扔在一旁不管了?
侯府願意幫襯你一把,那是侯府仁義,但你就這麼讓繼昌這一支子就此斷了根?你就不怕以後到了那邊,沒法兒跟繼昌交代嗎?”
林仙兒心裡不屑,她沒法交代的事兒還少辦了!
但嘴上隻能柔柔弱地應承著:“我這也是沒辦法。繼昌沒有留下什麼銀錢,展元還要繼續讀書,瑤瑤還這麼小,我總得為孩子們著想!
乾娘待我很好,又容許我把繼昌的老宅子租出去,租金都給我自己。
雖然每年的租金隻有十兩銀子,但這些錢,也夠展元買兩個月的筆墨啊!”
一番話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難處,反而讓族長沒法深說。
再說下去,族長怕林仙兒伸手跟他要錢。
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麵,族長隻能看了一眼林仙兒懷裡的孩子:“這就是繼昌的遺腹子?”
“正是!”林仙兒趕緊把陸琪瑤抱過去給族長顯擺:“族長您看,瑤瑤長的多好!一針大師說了,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呢!”
旁邊坐著悶聲喝茶的一個長輩忽然譏笑道:“果然是個有福氣的,還沒出生,就克死了親爹!一住進侯府,就攪得侯府家宅不寧,還克得長柏受傷、長鬆出事!”
族長的臉色又變得很難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陸彥殊,問:“彥殊,你真的確定,這個孩子是福星,那個,是災星?”
族長的右手食指在陸琪瑤和高牆之間指了指,陸老夫人開口道:“這個當然確定!當時一針大師說話的時候,我就走現場!”
她自然不能說,一針大師的原話是侯府的這個孩子是福星,那不就暴露了林仙兒和陸彥殊的奸情!
“一針大師還說,沈氏的孩子是災星,會攪得侯府永無寧日。所以我才把瑤瑤接到身邊。
若不是瑤瑤在我們身邊鎮守著,隻怕侯府早就出大亂子了!”
族長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林仙兒趕緊把陸展元往前推了一把,笑著跟族長說:“說來也怪了,自從那災星被隔離開來,侯爺的仕途蒸蒸日上,乾娘的身體越來越好,就連展元的學業也大有進步!
老師們都誇了,說要把展元調到甲班,還說他此次秋闈必中!”
族長立馬高興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中了秋闈就是舉人老爺,每個月能領銀子,若是侯府願意幫忙,還能在鄉下捐個官兒!
族長和幾位長輩誇了陸展元幾句,還是忍不住歎氣說:“若是長柏沒出事該多好,他的才華可是被魏首輔肯定過的,定然能比展元考得好啊!”
陸展元才露出幾分得意之色,被族長的一盆冷水再次澆滅。
陸長柏,又是陸長柏!
陸長柏都傻了還要拿出來跟自己比較,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陸長柏的陰影!
族長歎息了一會兒,還是跟陸彥殊說:“今天咱們幾位長輩都在,就叫沈氏帶著孩子們過來吃個飯吧!”
林仙兒嘀咕道:“可是沈氏的孩子不祥……”
“她不祥,你的孩子不是福星嗎?”族長不滿道:“怎麼,一個福星還鎮不住一個災星?還是這福星一說根本就是你胡謅的,是故意騙了你乾娘,就為了貪圖侯府的家產?”
林仙兒那一套在族裡這些長輩們麵前可不好使,隻能乖乖閉嘴,任由人去請沈月華過來。
待沈月華帶著安寧和陸長柏過來,族長忍不住再次歎息。
原來那麼聰慧的孩子,如今竟然癡傻得如同三歲孩童,隻能讓春桃牽著,吃飯喝水都得有人伺候。
再看沈氏懷裡的孩子……
族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麼好看的孩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怎麼會是災星呢?
安寧偏著頭打量族長,對他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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