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人家也是逗你開心嘛。”祝英台捂著後腦勺委屈道。
夜深,月上東牆,銀光如水。
油燈之下,書生披著英台的大氅奮筆疾書,抄寫著學堂先生布置的上林賦作業,時不時搖頭晃腦,低聲念誦。
“崇山矗矗,巃嵷崔巍,深林巨木,嶄岩?嵳……”
祝英台蓋著被子,露著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夜燈下的書生。
兩人目光接觸,梁嶽無奈道:“還不睡?要不過來幫我抄書?”
嘩!
祝英台小腦瓜縮回被子,故意打起了呼嚕。
日子過得平淡。
梁嶽有空就嘗試修煉法術,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沒有半點效果。
末法時代,無法吸收靈氣形成真氣,沒有真氣就不能施法。
前途無望,修士宛如離水之魚,縱有天大本事也無能為力。
饒是梁嶽內心堅毅,此刻難免心生挫敗。
揮毫潑墨,綿韌宣紙寫下四行瘦金體七言絕句。
祝英台在旁邊念誦,道:
“練得身形如鶴形,千株鬆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好美的詩句。”
祝英台在一年多書院生活的熏陶之下,詩詞鑒賞能力還是有的,七言讀罷,高深縹緲之氣撲麵而來。
“梁兄,這是你新作的詩?”
“沒錯,謝家談玄之風盛行,這首詩想必能獲得謝家士族賞識。”
謝家是大晉朝當之無愧的大族,族大官多,家財巨億,僮仆過千,莊園遍布南方。
這首詩算不上太好,但對於符合胃口的人來說是極品。
梁嶽不想抄太好的詩,否則容易露餡,詩人不全是寫詩,平日會幫好友寫悼詞、墓誌銘、作序;時間長了容易暴露自己沒有墨水之事。
“梁兄乃濟世安民之才,定能一鳴驚人,出人頭地。”祝英台由衷感歎道。
經過一年多的相處,梁嶽是自己見過最博學之人,天文、水利、兵法、吏治、文章、玄學、北方胡虜風俗皆有涉獵。
若是登閣拜相,定是平天下之人。
其實祝英台不知道,這是網絡鍵政人士的基操,說起來一套一套,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不過對於這個讀百萬字就算是博學的時代,擁有過目不忘能力以及前世記憶的梁嶽,的確算是博學天才。
又是一日休沐。
祝英台回到山長家中,與山長夫人閒逛後花園。
整個書院唯有山長以及山長夫人盧氏知曉她的身份。
祝英台小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三句離不開梁嶽,山長夫人微笑聽著,眼中神情複雜,思緒回到二十年前。
她想起閨中好友、英台的母親,想起當年的自己……以及塵封多年的情愫。
花開花謝,草木榮枯。總有一片寒梅迎風挺立,酷似前人。
“他寫了什麼詩……?”山長夫人隨口問道。
另一旁的亭子,山長麵色激動,喃喃自語。
“江左宰相謝安石回來了……竟然回來了!”
這次曲水流觴不光隻有謝家老先生,相傳告病歸家的謝安石也會出現。
那麼這次就不是會稽小輩揚名的小會了,而是三吳地區名人隱士的名利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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