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時分,那瘸腿的道人端來了好幾碗素菜,還有熱氣騰騰的饅頭和香噴噴的米飯。三個人就在昏暗的燈光下,匆匆忙忙地把飯給扒拉進肚子裡。道人收拾好碗筷就走了。他們彼此之間也沒什麼客氣和謙讓的。丁大爺本來就瞧不起北俠,對他的態度自然就有些冷淡,這正應了那句“話不投機半句多”。誰知道北俠還有更讓人嫌棄的地方呢。他吃飽喝足後,立馬就犯起困來,剛喝了幾口茶,就張著大嘴、咧著牙,不停地打起哈欠。丁大爺瞧在眼裡,心裡那叫一個不滿。暗自琢磨道:“就這麼個飯桶一樣的家夥,也敢自稱什麼‘俠’,真是笑掉大牙了。”不過嘴上還是順口說道:“兄台,要是你覺得困得不行,那就趕緊去睡吧,彆在這兒硬撐著。”北俠倒也不客氣,說道:“賢弟要是不怪我沒禮貌,那我可就去睡啦。”說完,腦袋一歪,枕著包裹,不一會兒就打起呼嚕來,那呼嚕聲震得屋子都快顫了。丁大爺忍不住在心裡偷笑,自己也就雙腿一盤,閉上眼睛,開始打坐養神。
等到二更鼓“咚咚咚”地響起來,丁大爺輕手輕腳地收拾妥當,把大衫脫下來疊好放在一邊。還沒走出屋子呢,就先顯擺了一下自己的身手,偷偷把寶刀背在身後。再聽北俠那呼嚕聲,簡直跟打雷似的,丁大爺心裡暗笑:“這個沒用的家夥,就讓他在這兒給我看著衣服吧。等會兒我把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看他還有什麼臉見我。”想著想著,丁大爺就輕手輕腳地出了屋門,一個飛身越過牆頭,朝著太歲莊一路飛奔而去。也就一二裡的路程,沒一會兒就到了。到了那兒一看,這院牆高得嚇人,不過丁大爺藝高人膽大,也用不著什麼軟梯,一縱身就躍上了牆頭。仔細一瞧,原來這是外圍牆,裡麵還有一道院牆呢。他從大牆上跳下來,又準備上裡麵的院牆。這院牆是用瓦擺成古老錢的樣式,丁大爺小心翼翼地踩著,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到了耳房邊上,離牆特彆近,他心裡琢磨著從房上進去能省不少事兒。於是兩手緊緊扳住耳房的邊磚,剛要用力往上跳,就感覺腳下的磚“咯噔”一下動了。低頭一看,壞了,原來蹬著的那塊磚已經移位了,要是這時候一抬腳,這塊磚肯定“嘩啦”一聲就掉下去了。丁大爺心裡暗暗叫苦:這塊磚要是掉下去,那聲音可就大了,非得把人都給驚動不可。要是現在鬆手,又來不及了。沒辦法,隻得用腳尖輕輕地一點點碾壓,慢慢地轉動,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塊磚穩住。然後雙手一用力,身子往上一竄,就上了耳房。接著又爬到了大房的後坡,趴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就在這時候,隻見一群仆婦、丫環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一會兒要酒,一會兒要菜,嘰嘰喳喳地互相傳喚著。丁大爺趁著這個空當,悄悄地爬到了前坡,趴在房簷下麵,豎起耳朵偷聽裡麵的動靜。
隻聽見一群姬妾嬌聲嬌氣、爭風吃醋地說道:“千歲爺,您為啥喝了捏捏紅的酒,不喝我們挨挨酥的酒呢?奴婢可不依您喲。”又聽到一個男人哈哈大笑著說:“寶貝們,彆著急。你們八個人的酒,孤家我會挨個都喝上一杯。
隻是你們得慢點兒給我倒,孤家我可喝不慣那種急酒。”丁大爺聽了,心裡的火“騰”地一下就冒起來了,暗自想道:“怪不得張老兒說這混蛋有造反的心,果然他張狂得沒邊兒了,竟敢自稱孤家。這要是不把他除掉,還得了!”想著想著,丁大爺一個鷂子翻身,用倒垂的姿勢抓住了椽頭,把身體緊緊貼在前簷之下。然後用兩手捏住椽頭,倒著把兩腳撐住檁條之間的空當,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簷柱那裡。用腳牢牢蹬住,把手一鬆開,身子順勢往下一滑,就一把抱住了大柱。接著兩腿一抽,盤在了柱子上。然後頭朝下腳朝上,像隻猴子一樣“哧、哧、哧”地順著柱子就滑了下來,雙手一撐地,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他探頭探腦地瞧了瞧,發現這會兒沒人,就隔著簾子往裡麵偷看。隻見屋子正中間坐著一個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歲左右,周圍一群姬妾圍著他嘻嘻哈哈、胡言亂語。丁大爺一看,氣得眼睛都紅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伸手就去抽刀。
哎呀!糟糕!這才發現寶刀不知道啥時候沒了,隻剩下個空空的刀鞘。猛地一下想起來,剛才上耳房的時候,腳下一滑,身體往前一栽,估計是把刀給甩出去了。自己這會兒在走廊下麵,手無寸鐵的,可不好對付。再加上屋裡燈光透亮,沒辦法,隻得先退下來。剛一轉身,就看見迎麵有塊大大的太湖石,趕緊先躲在後麵,偷偷往這邊觀察著。
隻見屋子裡麵一下子安靜下來。緊接著就看見眾姬妾一個接一個地從簾下爬出來,扯著嗓子叫嚷道:“不得了啦!千歲爺的腦袋被妖精給割走啦!”一時間,院子裡亂成了一鍋粥。丁大爺在石頭後麵聽得清清楚楚,心裡暗自想道:“這個妖精還挺厲害。看來這賊子作惡多端,惡貫滿盈,遭了報應。倒是北俠說得對,惡有惡報,一點兒都沒錯。我也彆在這兒耽擱了,還是先回廟再做打算。”想完就從石頭後麵繞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到牆邊,縱身一躍,跳出了院牆。又一使勁兒縱身上了外圍牆,然後輕輕落地。腳剛一沾地,就看見一個彪形大漢衝過來,“颼”地一聲,揮起一根大棍子就朝他砸過來,丁大爺身子一閃,險險地躲過了。誰知道這大漢不依不饒,連著又是好幾棍子砸過來,虧得丁大爺眼疾手快,左躲右閃,雖然都躲開了,可也累得氣喘籲籲。正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隻見牆頭坐著一個人,隨手扔下來一個東西,“砰”地一下就把大漢給打倒了。丁大爺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按住。隻見牆上那個人飛身跳下來,把刀在大漢麵前一晃,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快老實交代!”丁大爺仔細一瞧,飛下來這人不是彆人,正是那個被自己認為膽小無能的北俠歐陽春,手裡拿著的刀正是自己的寶刀。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又是歡喜又是佩服。隻聽大漢說道:“罷了罷了!花蝶呀,咱們是前生的冤家,沒想到俺弟兄今天都要折在你手裡。”丁大爺說道:“你這大漢,好生沒道理。誰是花蝶?”大漢說道:“難道你不是花衝麼?”丁大爺說道:“我叫兆蘭,可不是什麼花衝。”大漢說道:“哎呀,看來是俺認錯人了。”丁大爺聽了,也就鬆開手把他放了起來。大漢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突然看見衣服上有一片血跡,嚷嚷道:“這是哪兒來的血呀!”丁大爺一眼瞥見那邊有一顆人頭,就知道是北俠取的馬剛的腦袋,剛才打倒大漢的就是這個東西。連忙說道:“咱們先彆在這兒囉嗦了,趕緊離開這裡,到那邊再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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