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記猛地往下一倒,“砰”地一下就把店小兒的腿給絆住了。接著,他又往前一撲,隨後“啪”地撒手,盤子和碗瞬間全碎了。胡小記一臉茫然,驚訝地說:“這咋回事兒啊?”喬賓急忙走過來,皺著眉頭說:“哎呀,得了吧,瞧我這哥哥,老是給我找麻煩。該多少錢,連碗帶菜,我賠。”
夥計無奈地搖搖頭,說:“有你賠就行,可把人家吃飯的事兒給耽誤了。”喬賓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說:“好人誰能乾出這事兒?人家要是不答應,我去跟人家好好說說去。”夥計瞧著喬賓,心裡有點發怵,畢竟已經摔了,也沒辦法了,隻能抱怨道:“我這運氣也太差了吧。”喬爺把胡爺攙起來,說:“你咋還躺下了呢?惹得人家嘮嘮叨叨的。”大爺哼哼著說:“哎喲,哎喲,我眼前突然一黑,就倒下了。誰敢嘮叨我,我跟他拚命。”喬爺趕緊勸道:“算了算了,你上裡邊去,彆再碰到彆人了。”喬爺自己上東邊坐著去了,胡爺則換到了西邊。
上房有人大聲問:“湯好了沒有?”夥計連忙回答:“好了,讓人給碰了。”上房的人又說:“要是沒好就不要了。”夥計趕忙說:“好了,馬上就好。”他心裡盼著人家趕緊喝了躺下,這樣買賣就妥當了。接著又告訴櫃上的人說:“照著剛才那樣再做一碗豆腐湯。”豆腐湯做好後,擱上老湯,加上團粉,然後悄悄撒上蒙汗藥,倒在碗裡,放在托盤上。灶上的人囑咐說:“小心點啊。”
夥計一邊走一邊嘟囔著:“病鬼都挪到裡邊去了,好人總不能也從凳子上掉下來吧?”出門的時候,他兩手緊緊把著托盤,眼睛一直盯著病人,走過桌頭的時候,還是單撒手托著盤子。他心裡想著這下應該沒事了,誰知道突然就聽見“砰”、“噗”、“嘩啦”、“嗷”的一連串聲音。原來是喬賓突然從板凳上掉下來,“砰”的一聲是把盤子扔了;“噗”的一聲是夥計自己也躺下了;“嘩啦”一聲是碗摔碎了;“嗷”的一聲呢,是因為先前摔的那碗豆腐湯,正好有個狗在那兒吃呢,夥計正趴在狗身上,所以發出了這聲“嗷”。
有人可能會說了,這事兒也太巧了吧。有句俗話不是說嘛:“不巧不成書。”閒話不多說。夥計爬起來,氣呼呼地說:“哈哈,你們這肯定是故意的,看看我這身油。病人躺下就算了,好人怎麼也掉下來了?分明是你給我使了個絆子。不然,我怎麼會躺下呢?”說著就要掄起拳頭打人。你再看喬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胡大爺趕緊過來賠不是,哼哼著說:“你看我嘛。”夥計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有啥用?誰來看我呀?”胡大爺說:“我兄弟他有個毛病,本來就是個莽撞人,禁不住著急,一著急就犯羊角瘋。這肯定是為了我又犯病了。”夥計一臉懷疑,說:“哪有這麼巧的事兒!這是羊角瘋?你可彆忽悠我,不過呢,我還是過去看看。”胡小記接著哼哼說:“哎喲!哎喲!我這個兄弟病一犯起來,那可不管前麵是井,是河,還是火坑,他直接就躺下了。”
夥計說:“羊角瘋我能摸得出來。要是羊角瘋,就跟死了似的,渾身發硬,不過就是不涼。”過去一摸,說:“這還真是羊角瘋,真是羊角瘋。”為啥呢?因為喬賓的腿搬也搬不動,拍也拍不動,直直的。夥計信了,其實這全是假的,都是艾虎跟他們商量好鬨著玩呢。艾虎聽到要碗豆腐湯,還說“咳咳的迷子”,就知道是要下蒙汗藥,回去就跟他們說:“他要是下蒙汗藥,他端過豆腐湯來,大哥就在桌子外邊裝病躺下,把他豆腐湯碰撒。他要是再做呀,二哥就裝羊角瘋,還是把湯碰躺下。他要是再做第三次,我就進去。”
夥計連拍帶搬,喬賓就是一動不動——喬二爺暗中使勁兒,夥計哪能搬得動呢?又使勁拍,也拍不動。其實喬賓趴在那兒都快笑出聲了,就是不敢抬頭。夥計信以為真,說:“今天這買賣也太邪門了。”
灶上的人問:“又摔了?”夥計說:“可不是嘛,再做一個吧。你看,這還真是羊角瘋。這不,攙起來了,又坐下了。”再一看,更好玩了,先前是一個人哼哼,現在變成兩個人哼哼了。這個“哎喲”,那個“哼咳”;這個“哼咳”,那個“哎喲”。
“你們這是乾啥呢?在這兒喊號來了,這不是搗亂嘛。”上房屋裡又問:“豆腐湯好了沒有?”回答:“好了,又讓病人給碰了,馬上就好。”上房屋裡的人說:“我們不要了,得了,你們自己喝吧。我們明天給錢,相公爺歇了睡了。”夥計說:“得了,你多少喝點唄。”
“我們不喝了,關門睡覺了。”“瞧瞧,都是你們兩個,耽誤我們買賣。”
這時候又聽見後院有人喊:“你們店裡有人沒有?過來一個。”這個夥計埋怨那個夥計:“你們乾啥呢?進來人都看不見。”門上的人說:“沒有人。”那個又說:“沒有人,後院咋喊呢?我進去看看去。”這個叫何三的夥計拐過映壁,聽到後院耳房裡有人嚷嚷。到耳房一看,見一個年輕壯士,穿著一身青緞衣巾,壯士打扮,拿著皮酒葫蘆蹲著喝酒呢。何三問:“你從哪兒來的?”艾爺說:“從我們那兒來。”又問:“上哪兒去?”回答:“沒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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