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勝店內,沙氏聽聞夥計道出施家慘事,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落下。艾虎待夥計離去,也悲從中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終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然而,甘蘭娘卻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與這悲傷的氛圍格格不入。
艾虎見狀,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大聲嗬斥道:“你這是怎麼回事?一點婦道人家的樣子都沒有!婦德講究三從四德,丈夫若遇喜事,妻子理應同喜;若逢煩憂,自當共愁。如今我與你姐姐在此哀傷哭泣,你卻在這兒毫無顧忌地大笑,成何體統?”甘蘭娘卻仿若未聞,依舊笑得合不攏嘴。笑了好一陣,她才緩緩開口問道:“艾虎,我且問你,你師從何人?”艾虎沒好氣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江湖上誰人不知我是黑妖狐智化的徒弟。”蘭娘又追問:“那你又是誰的義子?”艾虎不耐煩地回答:“我的義父是北俠,這你也該知曉。”甘蘭娘聽後,笑得更歡了,邊笑邊說:“哎呀,真是可惜了兩位老人家。他們那般英雄豪傑,仗義疏財、樂善好施,聲名遠揚,卻收了你這麼個徒弟。你看看你,盟兄一家慘遭惡霸迫害,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還是朝廷命官,與施大哥義結金蘭,本應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如今卻隻在這裡陪著我姐姐哭哭啼啼,毫無作為。你這樣如何對得起當初的結拜誓言?如何對得起大哥?你在這兒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難道你以為眼淚能把大哥哭活,能把姐姐救出魔窟?若是哭有用,就算哭瞎雙眼又何妨?但這顯然是無濟於事。依我看,你若沒膽量去太歲坊為大哥報仇,那我便去探探路。待我摸清情況,今夜就孤身一人闖入太歲坊,定要將那惡霸全家殺得片甲不留。若金姐姐尚在人世,我拚了這條性命也要將她救出。”
艾虎被蘭娘這一番數落說得麵紅耳赤,心中羞愧不已,又不願在她麵前示弱,便梗著脖子說道:“你莫要在此說大話,你敢今夜與我同闖太歲坊嗎?”甘蘭娘毫不畏懼,柳眉一挑,說道:“你若敢去,我自是奉陪。你若不去,我也絕不退縮,定要獨自走上這一遭。”艾虎見她如此堅定,心中暗暗佩服,當下便決定出去探路。待他將太歲坊周圍的路徑摸得一清二楚,返回店內時,夜色已漸深沉。
眾人用過晚餐,艾虎換上一襲緊身夜行衣,將頭發束起,整個人顯得乾練利落。甘蘭娘也沒閒著,她用一塊黑色絹帕將頭發緊緊裹住,取下頭上的釵環首飾,褪去華麗的衣裙,僅著一件貼身小襖。她用汗巾在腰間係了個緊實的結,又多帶了一條結實的抄包,反手將一把鋒利的鋼刀插入背後的刀鞘,換上輕便的軟底弓鞋。一切準備就緒,兩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他們悄悄來到後牆之下,艾虎蹲下身子,雙手交疊,示意甘蘭娘踩著他的手翻牆。甘蘭娘借力一躍,輕鬆翻過牆頭,艾虎隨後也敏捷地翻了過去,兩人便朝著太歲坊的方向疾行而去。
行至五道廟附近,艾虎突然伸手拉住甘蘭娘,低聲道:“你看,前麵那人是三哥徐良。”甘蘭娘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徐良正搬著一塊大石頭走進廟內。艾虎心中暗自思忖,三哥也在此處,想必也是為了營救金氏而來。不多時,智爺也從廟內走出。艾虎對甘蘭娘說:“他們定是早有計劃,咱們也不必過去會合,誰先找到金氏,便先將她救出來便是。”言罷,兩人加快腳步,朝著太歲坊奔去。
進入太歲坊後,艾虎與甘蘭娘兵分兩路。艾虎朝著前院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甘蘭娘則在花園中悄然探尋。這花園中夜色濃重,靜謐得有些可怕,偶爾傳來的蟲鳴聲在此時也顯得格外陰森。甘蘭娘正全神貫注地尋找著金氏可能的藏身之處,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旁邊的花叢中竄出。甘蘭娘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刀,待她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身著孝服的徐良。甘蘭娘心中暗自疑惑,三哥這一身打扮究竟是何意?隻見徐良在原地扭動著身體,動作怪異,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甘蘭娘目光一掃,看到了徐良放在一旁的夜行衣靠包袱,心想三哥這模樣甚是滑稽,待他著急時,我再將包袱還給他,也好逗逗他。
於是,甘蘭娘悄悄走上前去,拿起包袱躲在一旁。徐良發現包袱不見後,焦急地四處尋找,嘴裡還嘟囔著一些不太好聽的話。甘蘭娘一聽,心中頓時火起,這三哥怎麼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一怒之下,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著徐良用力擲去。石頭擦著徐良的身邊飛過,徐良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隻見甘蘭娘站在不遠處,一臉怒容。徐良也不示弱,大聲喊道:“你這是做什麼?”甘蘭娘也不答話,轉身就跑。徐良怎能咽下這口氣,當下便追了上去。甘蘭娘身形靈活,在東房之間左拐右繞,很快便沒了蹤影。徐良四處尋找無果,隻好放棄追趕,轉身繼續去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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