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厚重,伸手不見五指。
好在有幾間廂房點著燭火,隔著窗紙透出點光來。
薑稚冷汗蹭蹭,謹慎的看著周圍。
一股熱意從腹部緩緩升起,連帶著手腳都開始發軟。
她先是去了春桃的房裡,桌子上的燭火該還未熄滅,春桃側著身子睡的正熟。
薑稚輕拍了幾下,春桃隻是嘟噥著翻了個身不見醒,直到薑稚潑了幾杯涼茶,被臉上的涼意一激才醒了過來。
“姑——”春桃睜大眼睛剛想開口,便被薑稚死死的捂住了嘴。
“噓!彆說話,寺裡來了歹人!”
春桃本來還有些迷糊,見薑稚神色凝重不似做偽,特彆是捂著自己的手鮮血淋漓徹底的清醒過來。
眼中憋著一泡淚,死命的點頭表示自己不會發出聲音。
薑稚鬆開手,春桃拿了帕子將她手上的傷口包裹住。
薑稚背靠著床榻,身上的燥意更甚,明明手指冰涼,兩腮卻浮起可疑的嫣紅。
那個名叫雲易的和尚與幾個黑衣人已經走了許久,可整個女眷歇息的庭院卻安靜的過份。
要麼是那些賊人已經離開,要麼是所有的女眷都已經被藥暈。
薑稚更偏向第二種。
女眷住的西院和男眷住的東院橫跨整個淩雲寺,中間隔著兩座正殿。
如今之計,隻有去東院叫人來救。那裡住著其他僧人,和雲易嘴裡的貴客。
也不知淩雲寺的僧人是不是沆瀣一氣,薑稚的希望就落在了貴客到來的侍從身上。
嗓子火急火燎,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一抹暗啞。
薑稚喝了一杯涼茶有些昏沉的神誌才清醒幾分:“走!”
春桃扶著薑稚出了院子,兩個人貼著牆根,輕手輕腳的往東院走。
還沒走上兩步,就聽見一聲淒厲而急促的尖叫劃破沉寂的黑夜。
接著就是薑元寧肝膽俱裂哭著求饒的聲音:“我有銀子!彆殺我!彆殺我!”
匪徒不知說了什麼,薑元寧喊叫的聲音拔了尖:“我二妹妹就住旁邊的廂房,她相貌出眾世間少有,和她相比我就是蒲柳之姿。你們去找她!去找她啊!”
慘烈的尖叫戛然而止。
院子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
也不知薑元寧與王氏是死是活。
春桃早就嚇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薑稚沉著氣,緊緊拉著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兩人終於出了院子,再往前走兩步就是淩雲寺的齋房。
薑稚的兩條腿像灌了鉛一般,稍稍喘口氣,一靠著牆,身子就不受控製的往下滑。
春桃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拽她。哪知到手剛挨著薑稚的肩膀,一直未吭聲的人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吟。
嬌柔又婉轉,帶著撩人的媚態。
聲音一出口,兩人皆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