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誌堅跑走了,依然在黑暗中的唐歡陷入了沉思。
聽了他們的一番話,唐歡忽然想起來陳韶華那夥人要乾什麼了,因為這個事情他有印象。他記得小時候,好像就在這段時間,聽說北城縣發生了一起特大的青少年暴力衝突,衝突中死了一個人,還有十幾個人受傷。
事情的起因,聽說好像是因為幾個青少年團夥都想爭得在城鄉結合部的那個地下迪斯科舞廳的掌控權,可是互相都不服氣,結果一來二去就爆發了衝突。
之所以死了一個無辜者,並且還有十幾無辜者也受傷嚴重,據說是因為當時幾波人打群仗的時間正好是舞廳最熱鬨的時候,由於事情來得突然,大部分去迪斯科玩的人因為慌張而引起了混亂,並最終導致了傷亡。至於真正開打的兩夥人,受傷的人有,但卻沒有一個因為打鬥而死的。
因為這起事件的發生正好處在全國嚴打期間,又情節特彆嚴重,加上死者的家屬貌似還是個高乾家庭,所以這個案件被從重處理。
最後,鬨事的人大都被關進監獄,而打鬥雙方帶頭的兩人分彆都被槍斃,也就是說為了這起事件,一共死了三個人。
記得那是一場災難,打鬥雙方簡單的來說,分彆是以機械一廠為主力,聯合鍋爐二廠的防守方,對以棉紡一廠為主力,聯合各機關大院孩子的攻擊方。
或者可以這麼說,防守方當時已經掌握了迪斯科舞廳的歸屬權,攻擊方為了拿回迪斯科舞廳的歸屬權,就對他們發起了攻擊,有點類似黑社會幫派火拚。
據說打鬥雙方當時都沒想到最後會死人,也沒想到會那麼嚴重,隻是鬨到後來不受控製了,場麵就混亂了,混亂中大家誰也顧不上,因此就釀成了慘劇,不過具體怎麼樣,唐歡就不清楚了,畢竟都是聽說。
自己以前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還是個不太懂事的孩子,因此沒有直觀印象,隻是事後聽說後唏噓一番,當作上學後跟小同學小夥伴之間的談資,可現在重新近距離的接觸到這個事情之後,他卻很清楚的知道這種事情多麼嚴重,畢竟這是出人命的!
“報告公安局?找派出所?”唐歡皺了皺眉,接著搖了搖頭,繼續開始自言自語,“不成,眼看他們就要開打了,可公安局的人現在大都下班了。這時候還沒有24小時110報警電話,我隻能去派出所報警。可問題是,我是個孩子,我如果去派出所報警,他們未必相信我說的話。
就算相信了,我記得這時候的派出所晚上值班的頂多有倆人,也就是說到時候隻能派一個人跟我去,留下一個人留守,而他們派出所目前的交通工具隻有自行車,且派出所在市中心,離那個在城鄉結合部的迪斯科舞廳一樣比較遠,恐怕等他們層層審批完再出動警力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人早打完走人了。再著說了,就算公安人員很神奇的及時插手介入了,阻止了事情的發生,那麼這個打架事情也不是解決,而是暫時壓製,等於給沸騰的熱水添加涼水,讓事情的發生押後。”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因為身為後來穿越者的他很明白,這個打架鬥毆事情,至少在這個時代,由於種種原因,是不可避免的。
其實這個事情表麵看起來是機械一廠聯合鍋爐二廠大院的孩子跟其他幾個大院之間孩子為爭奪地下迪斯科舞廳的鬥爭,但根本原因則是以宋平安為首的青少年流氓團夥跟其他青少年團夥之間的權利鬥爭,或者說是利益鬥爭。
從大的方麵來說,自從文革結束,自從恢複高考,自從改革開放之後,大量沒有考上大學的青年就成了待業青年,並由此慢慢形成了一種新的社會問題。而原因就是這時候的改革開放剛起步,大的國有工廠企業數量有限,其他集體企業以及個體經營之類的方式還是星星之火,沒有燎原,自然就不能提供足夠的工作崗位。這樣一種情況,就形成了一種中低學曆崗位人員爆滿,大學以上高學曆的崗位卻急劇空缺的情況。也就是說,此時的青年,如果考不上大學,又無法參軍的話,基本就隻能在家待業。
這些青年不能上學,又精力旺盛沒事兒乾,自然就開始了一種新的張揚個性的所謂流氓文化,打架鬥毆自然就是必備課之一。後來發覺單個打沒意思,就自然而然的湊堆,形成了許許多多的不良團夥,從個人戰變成團夥戰,也因為這樣,許許多多的不良團夥紛紛在這個時期誕生。所謂中國八十年代的搖滾文化,其實也是從這種風氣中誕生的,而崔健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這種情況,單靠力量單薄的公安局是無法全麵禁止的,畢竟你能在明麵上搞,人家就在底下下打。隻有靠體製的進一步完善,靠工作崗位的進一步增多等多種方麵來解決。
在1983年的時候,迪斯科舞廳還沒有普遍化、公開化,所有的迪斯科都是私底下偷偷的開,且多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北城縣這個迪斯科舞廳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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