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大爺收了煙後態度好了不少,就不計較趙建軍的不請自入。趙建軍看著大爺臉色打蛇隨棍上,開口問道:“最近咱們這13路有沒有異常的情況啊。”大爺站起身來,拿起桌上泛著泡沫的釅茶美美喝上一口:“係統上一切正常,領導問我我就這麼回答的幾年來都是這樣。”趙建軍卻聽出大爺的言外之意,拉著大爺又坐回包漿的長凳:“老爺子,咱們什麼關係,和領導一個樣嗎?領導能塞給你整包‘大漢’煙?”
“建國後不能成精!”大爺拍拍自己的腦殼:“我可不能說啥神神叨叨的事情。咱們就隨便拉拉家常,日後你要遇到彆人問起,可彆說是從我這聽來的,我沒幾天就退休了。”
趙建軍識相的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這事可玄乎了!你看咱們的公交車外麵看起來格格整整,裡麵都是臟兮兮的吧?說實話我要是有錢,我也不坐!幾十年前我剛上班那會不是這樣,那會整個公交係統有多少人你知道不?”大爺的目光盯著對麵斑駁的牆麵,思緒似乎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時光:“整個姑熟市有上萬人!平常開車的司機還要負責打掃車廂內部。臨近節假日更是全公司動手,連文員都要參與把車內部打掃的乾乾淨淨。”
“嗯?然後呢老爺子?”
“現在可做不到了。十幾年前公司上層決定車改就是買入無人駕駛公交車,全係統靠人工智能負責運營。這麼一搞結果可想而知,年紀大的提前退休,年輕的得了一筆錢後另謀出路,整個係統就沒剩下幾個活人,我當時還算是湊合懂點電腦知識才僥幸留下,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老爺子跑題了!拉回來拉回來。”趙建軍提醒老爺子:“咱們說車的事。”
大爺有些不開心,瞪了趙建軍一眼:“這不正在說嘛,年輕人有點耐心。這個車廂外麵過個清潔門就乾淨了,但是車廂裡麵隻靠清潔機器人是掃不乾淨的,尤其是邊邊拐拐和扶手底座周圍。這可是精細活,想當初咱們爬在地板上用小鏟子鏟那些賴泥死垢,現在沒人乾了,車廂裡不就是一片臭烘烘嘛?”
“哦,難怪呢,我上了公交車那一股子異味直衝鼻腔!問題出在這裡啊。”趙建軍點點頭若有所思。
“個把月前有個早就離開公交係統的老哥哥和我視頻,說他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坐上一輛特彆乾淨的公交車,還問我是不是公司裡引入了啥先進的技術?我就摸不著頭腦,現在公司一副半死不活樣子,據說保本都困難,怎麼可能花錢買設備買技術呢?我就問他是不是眼花瞧錯了,他倒是嘴硬,咬死不改口。說那車和咱們年輕的時代一樣乾淨,車廂裡麵還有芳香劑的味道?掛了視頻後我還想老哥哥莫不是眼花,可後來”
“老爺子你彆說話大喘氣啊!後來怎麼了?“趙建軍急得抓耳撓腮,催促大爺繼續說。
“我剛才提過了啊,車改前交通係統上萬人,我認識的也有百來個。自打老哥哥和我說了這事,我心裡有些生疑,便撥視頻通訊給幾個相熟的朋友們,他們都搖頭說沒碰到過,還順口向我抱怨現在的公交越發臟亂不成器。我聽他們這麼說,心下更加肯定當初那位老哥哥是眼花瞧錯了。”大爺拍了下趙建軍的大腿,指了指桌上的茶杯。趙建軍趕忙上前把茶杯端過來,伺候著大爺美美的喝上了一口。
“可幾周後這些朋友們都先後回撥視頻給我,說最近坐過了一輛特彆乾淨的公交車!聽到第一個人這麼說我就傻了啊,隨後越聽越害怕。於是我就私下聯係那些小站台和總局還在的活人,他們都表示公司根本沒有處理過公交車內部清潔的問題!我從小到大,聽說過狐狸黃鼠狼田螺仙鶴大蟒蛇變成大姑娘嫁人幫忙收拾家務甚至生孩子,就他媽沒聽說過公交車成精的。”
趙建軍神色一凜,心裡明白十有八九就是他了,放下茶杯問道:“老爺子,你的朋友們除了說車裡特彆乾淨,還有沒有提到其他特彆的事情?比如說在哪裡遇到的?是幾路公交車或者車上有什麼人?”
“那倒是沒有我倒是可以問問,不過這都是朋友私下的幫忙,你可不能把我賣了!我可沒幾天就退休了!”
趙建軍自然又是一番賭咒加發誓,又從包包裡麵摸出半條“大漢”煙塞進大爺手裡,和大爺互留了通訊方法後便離開了辦公室。這會兒已經開始飄起小雨,青灰色的天空似乎離地麵更近了,壓得趙建軍有些胸悶,雨點打到臉上眼眶上讓他更加煩躁。長舒一口氣趙建軍打開通訊器呼叫張守義,那頭似乎一切正常並沒有遇見成精的公交車,約定完碰頭的地點趙建軍點開終端,網絡上依舊是和和氣氣,局勢一片大好。
張守義正在包廂裡麵悠閒的喝著茶,話說這個季節碰上了秋雨,溫度跌落快的嚇人。幾天前還穿著短袖,這會身披衛衣都覺得有些涼。捧上了熱茶杯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熱量,方才感覺僵硬的四肢軟和起來。“年紀大了比不上年輕人了啊!”張守義忍不住感慨起來,放下茶杯拿起湯勺,嘗了口麵前的桂花糖芋苗:“年紀大了就喜歡吃點甜食,這玩意果然對我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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