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雲急火攻心,顧不得敵我體型差距,揮起右拳衝著趙建軍胸口打來。他麵前的大漢嘿嘿一笑,攤開手掌輕輕鬆鬆便將小拳頭捏住。婁雲頓時感覺自己的手被老虎鉗咬住,一時間動彈不得,想到裡屋正在聽網課的兒子,生生把怒吼咽下肚子:“小兄弟,你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何苦上門來消遣我?”
趙建軍鬆開手掌輕聲回答:“婁經理,我是受人所托,不願千裡特地來拜訪。你仔細想想看,我這體格身手若想對你不利,又何必挑時間地點?外麵不方便說話,請放心我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婁雲思考片刻,這才打開防盜門。趙建軍倒是自在得很,在門口脫了鞋,徑直走近客廳裡那張泛黃的布藝沙發。一屁股坐下後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婁雲,招招手說道;“婁經理,請過來說話。”
門口的中年人瞄了一眼書房方向,盯著趙建軍緩緩靠近。看到這家夥如此謹慎小心,趙建軍啞然失笑,待婁雲坐下後便一把將背包裡的大眼蛇掏出來放在茶幾上:“希芙醒醒!找到正主了,你帶來什麼口信這會就說吧!等下咱們還有彆的事情呢!”
大眼蛇立刻將上半身人立起,瞪著攝像頭仔仔細細把婁雲上下掃描一番,而後直挺挺地摔倒在茶幾上,發出“砰”的一聲。這操作把趙建軍驚得摸不著頭腦,趕緊把大眼蛇抱進懷裡:“哎哎?你沒事吧?你沒壞吧?”邊喊還邊用手掌輕拍大眼蛇的軀乾,一時間頗有些手忙腳亂。婁雲雖然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麵的中層打工仔,看到這番場景也有些莫名其妙。且不說這銀光閃閃的大蛇是什麼玩意,怎麼瞄了眼自己倒頭就睡呢?
“好了,沒事趙建軍。是我遠程控製希芙的身體,剛才隻是切換了下操作模式。”大眼蛇內置的發聲器傳出熟悉的聲音,這才讓趙建軍鬆了一口氣。此時婁雲已然從沙發上跳起,向著茶幾伸出抖抖索索的雙手問道:“芳芳是你嗎?”
“是我小婁,你的白頭發又多了些許”攝像頭打出的紅點在婁雲頭上遊移片刻,而後停在他雙眉之間:“真快啊,十年的時間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似乎察覺到旁邊趙建軍那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的眸子,大眼蛇扭過身來對他說道:“給我和小婁一點時間,你去外麵等等。”
趙建軍把脖頸一挺:“那可不成!我要保護希芙,絕對不會離開這房間的。”可嘴硬終歸比不上拳頭硬,看見大眼蛇亮出尾部紅彤彤的激光發生器,趙建軍立刻拎起背包往門外走:“你們抓緊點時間哦,我就在外麵等著!二十分鐘好好!半個小時好吧!半個小時咱們必須離開!”說著說著便奪路而出,把防盜門輕輕帶上後歎了一口氣:“哎,原來帶皇上逛窯子是這種滋味嘛?”
既不能聽牆角,想要出去逛逛也不成,趙建軍隻好老老實實在門口把著。從六樓走道窗口向下望去,幾個孩子正在籃球上打球:“還是年輕好啊,這麼冷的天氣居然火力十足。”樓宇間無人機排著隊在空中穿行,如同那些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車隊一般。離地一百米是小型貨物的運輸通道,兩百米則是中型貨物的例行空路,再高些便是浮空車的地盤。趙建軍望著這些懸浮的小型轟炸機,心裡不免有些惴惴,立馬想起網絡上流傳的故障無人機連著貨物砸死砸傷人的報導,可畢竟是利大於弊嘛。商家節省了物流費用,客戶得到更加快捷方便的服務,死幾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番胡思亂想自己春節去哪度過,卻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回頭看時婁雲矮胖的身軀搖晃著走向自己,大眼蛇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一動也不動閉著攝像頭,仿佛睡著了一般。趙建軍倒也不忙接手,看著婁雲低垂的腦袋問道:“怎麼樣?談的開心吧?多年未見肯定有不少話要說?要麼你們再聊會也行,就是午飯你得請!”
“謝謝你小兄弟”婁雲搖搖頭,抬起頭望向趙建軍:“不用了她已經先離開了。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如夢似幻,今日能再次相見便是難得的福分。”說罷舉起胳膊將大眼蛇遞了過去:“不管是她也好我也好,此刻心願已了再無遺憾。”
趙建軍被他眼中的疲倦和坦然驚動,呆愣一會才伸出手接過希芙,輕輕塞進背包裡後撓了撓頭發:“哎這麼一搞我心裡倒是堵得慌,若是剛才我說話不中聽,婁經理你也彆往心裡去。芳芳她在基她過的挺好的,千百號人在她手下打工呢。若是心裡過不去,咱們一起下樓喝點?”
“不用了小兄弟,孩子正在屋裡學習呢。”婁雲慘然一笑,向趙建軍伸出右手:“至少我知道她還在這個世界上某個地方活著。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好了。”說罷握起趙建軍懸在半空的右手,上下晃動幾下後便回頭進屋,留下不明所以的蠢大個在門外發愣。呆立原地半晌趙建軍“哎”了一聲,挪動身體走向電梯間。他不會知道門那頭的婁雲背靠灰牆,雙目熱淚汩汩而下,也不會知道大鱉山基地裡光帶晦明交暗,足足閃了十多秒才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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