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軍深吸一口氣，翻身跳下地窖。掃視一通四下的狀況，除了莉諾娜的屍體，傑斯特老爹和他老婆的殘軀也在這裡，仿佛是使用完的抹布，被草草地丟落在角落裡。黑頭蒼蠅和白花花的蛆蟲正在宴會上大快朵頤，連陌生人出現都無法打斷蟲豸們的狂歡。不用說臉蛋、頭皮連帶上半身的皮子統統被剝去，不知道成了哪架機器人的外部掛載。也就是它們走運，沒讓土鱉碰見，否則這會已經和同伴一樣，要麼躺在屋前的空地上，要麼碎在小樹林裡。卡爾看見大漢衝自己緩緩伸出手掌，遲鈍的腦袋裡思考半晌才決定把自己的腕子搭上去。土鱉輕輕將小夥子拽起，指指頭頂上的圓形洞洞：“你先走吧！”
卡爾怔怔地盯著地窖入口，愣了幾分鐘好似如夢方醒，立刻手腳並用往上爬。爬到一半時忽然右腿發軟，沒站穩腳下的橫杆，差點從爬梯上摔落下來。趙建軍用左手頂住他的腳底板，稍稍用力幫他穩住身形。小夥子輕輕吐出“謝謝”兩個字，咬住顫抖的嘴唇快速離開。不用顧忌受害人家屬的心情，土鱉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周遭，眼前的地下室明顯就是個小型屠宰場。躺在工作台上的女屍便是有人給它們換皮的最好證明。要說躲在傑斯特宅子裡呼呼大睡的那個男人是個無辜的路人，恐怕鬼才會相信。
圍著長條桌轉上幾圈，趙建軍心裡的怒氣更加旺盛。不管是誰乾得這活計，他肯定是樂在其中享受屠宰人類過程的。隻是剝掉上半身的皮膚手術，為何下半身兩腿之間的血漬尤其暗啞？覺醒ai會有這樣的惡意，那它就活該被弄死！如果是人類乾的，土鱉更加不會輕易放過他。好不容易把心頭火壓下，按照大眼蛇的指示掀開屍體身後的布簾，一架服務器正閃著紅綠光芒靜靜等待，不用問肯定是希芙之前探測到的“領主級ai”了。
“不對勁啊！這麼小？”，土鱉立刻就察覺出異常的地方。之所以能被稱為“領主級ai”，性格上不好說，各有各的癲狂和執念。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功能強勁、能夠隻手遮天的玩意。“藝術家”能夠四處亂跑的軀體需要一輛40尺集裝箱裝運，這還是最低配置，聽說拉斐特城堡裡麵供它外接的服務器陣列足有三四個籃球場那麼大。在日落國作亂的那個不知名的家夥，更是占據了整整一層地下室。光憑眼前空調櫃機大小的硬件，如何能勝任指揮官的職責？大眼蛇鑽出背包開始乾活，邊切割服務器外框邊叨叨：“我也不明白！不過帶回基地裡查看拷問就知道啦，犯不著在這個地方較勁。”
趙建軍點點頭，把衝擊甲拳套遞出，幫忙給眼前的“領主級ai”“剝皮”。話說六月債還得快，恐怕這家夥沒曾想對人類做的事情，這會已經報應到自己身上了吧。美中不足是沒有痛覺和哀嚎，更沒有求饒和恐嚇沒事，等回到基地裡，有的是標準作業流程好好招待它。要知道生死間有大恐怖，直接給斷電讓它好好體會身處虛空無助的感覺，可要比用垃圾信息衝擊核心處理器有效得多~
這門手藝可是大鱉山“方鉛之牆”的特產，被盯上就不得不品鑒咂摸一番的那種，更有業界專業人士現場指導和身強力壯的打手送溫暖上門，保證收貨的客戶滿意到失聲。倆人搭配起來輕車熟路，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對麵的中央處理器和核心存儲器取出。趙建軍又翻箱倒櫃一番，找出一罐汽油，細細潑灑在地麵上，尤其是三具殘骸更是重點照顧。未曾料想的噴淋當頭潑下，登時激起蠅蟲無數。這些家夥早就腦滿腸肥，卻還不願意放掉口中的吃食，盤旋片刻再次撲向屍體，心安理得地繼續和同僚的宴會。趙建軍冷哼一聲，把服務器也淋上燃料，晃晃手裡的小桶，最後一抔就當作引火的信子吧！
從油罐口流出的汽油，一開始好似瀑布飛墜，漸漸變成潺潺小溪。到了現在隻有涓涓細流，再往後恐怕是一滴都擠不出來了。土鱉用它畫出一條細線，延伸到爬梯前兩三米的距離終於告罄。亮出左手拳套上的尖錐，狠狠在水泥地麵上隻是一劃。火星立刻點亮昏黃的地窖，周遭的事物等不及熊熊燃燒起來。站在入口躊躇的卡爾小哥眼睜睜瞧著那大漢飛身出來，又眼睜睜瞧著火焰把黑暗中的一切罪惡淘滌，終於長舒一口氣抬起頭來。“走吧！送你回家！”趙建軍推過小夥子的肩膀，倆人緩緩往來時路走去，身後濃煙滾滾直衝星月。雖然地下空間肯定會有些供氧不足，給那三具屍體獻上火葬應該勉強有餘，不知道他們對於獻上的祭品是否滿意不滿意就托夢吧，反正債多不愁虱子多不咬。
土鱉嘴裡正忙著喃喃叨叨，大眼蛇這會也不藏了，自個鑽出背包提醒道：“趕緊走！我發射光矛到恢複功能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說不定敵人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壞了！把這茬忘了！”趙建軍一拍腦門拉起卡爾就跑，嫌他腿腳太慢，乾脆就拎起來扛在肩膀上，這一路顛簸好懸沒把小夥子整骨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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