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這可是說笑了,咱們倆一見如故,做兄長的如何能讓你走著過河受委屈?哥哥我這裡有最好的冥鴨骨舟,渡河無往而不利,還望小弟未來得誌,不要忘了老哥這個苟居渡口的苦命鬼就是了。”
滄淩說起自己的骨舟,眉飛色舞;但是後麵話題轉的也是頗為自然。
還沒等薑鯉說話,滄淩手裡已經出現一個灰蒙蒙的骨頭,足有一尺長,懸在身前,片刻之後就張大到足有六七丈的高度,骨舟側身刻著“藏度”兩個篆字。
整條骨舟立有一條主帆,上麵的帆布刻滿各種薑鯉看不懂的符號,符號上麵發出幽光,散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霸氣。
骨舟之內,艙室和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說句實話,整個黃泉渡口,我這冥鴨骨舟,在所有的冥舟之中絕對能排進前三,也隻有如此,才能配得起小弟的身份!”
薑鯉連連搖頭:“不敢不敢,無功不受祿……”
還沒等薑鯉說完,一陣裹挾之力傳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然坐進了藏度骨舟之內,滄淩大袖一揮,骨舟落在黃泉之上,揚帆起航。
滄淩大聲笑道:“我這裡先祝薑鯉小弟風正帆懸,劈波斬棘了。”
薑鯉心底一緊,連忙掃視四周,發現這藏度骨舟上麵有一層淡淡薄膜,擋住了黃泉上的翻湧霧氣,眼前雖然是濁浪騰空,對他卻是沒什麼影響。
這滄淩!
薑鯉不由得搖頭。
他從小就不是所謂的“彆人家”的孩子,也從來沒有人莫名的給過他什麼恩惠,所以,他是堅定的從來不信什麼“天上掉餡餅”的。
可作為第一次來到黃泉的新人,說兩眼一抹黑絕不為過,就算這滄淩有什麼企圖,眼下他也沒什麼辦法破局,隻能且走且看,見機而行。
左手手掌心的令牌越發灼熱,似乎想要衝破薑鯉的掌心,縱身飛進這黃泉之內。
薑鯉雙手緊緊握住,可不能讓這個神秘的令牌跑了,那自己就真的是荒野原上一窮二白的孤魂野鬼了。
一番思索之後,薑鯉也算是暫時安下心,一心渡河。
這黃泉上真是神秘:前一秒還是濃霧重重視野內陰寒凝滯,下一秒忽然間濃霧散儘,視野無儘遠處,都是這濁浪滔滔,隻有那無儘的哀嚎和嘶喊,從這黃泉之內發出,那是從無斷絕。
走出一陣子,薑鯉看見了數不清的各色冥舟:絕大多數都是紙質冥舟,這玩意著實脆弱,幾個浪頭摔打下就已經是搖搖欲墜,船上之“人”是驚恐大叫,卻也是無濟於事。
眼見著薑鯉的巨大骨舟經過,無數的紙質冥舟過河的“人”,紛紛靠攏過來。
可薑鯉的骨舟在這些“黃泉新客”眼中,巍巍若山嶽之大,距離稍稍近一些,怕不就是直接船翻人毀的局麵,所以都是在遠處大聲叫喊求救。
薑鯉淡然搖頭。
且莫說這骨舟他根本就不懂操控之法,即便是懂得操控之法,也絕不會隨意搭載他人。
都到黃泉了,就彆講什麼這個那個了。
眼看著薑鯉的骨舟揚長而去,這些黃泉新客卻是都來了精神:奮力在後麵追趕,隻為了能夠多罵上一會兒。
忽然,“咚”的一聲大響,仿佛一顆秋日悶雷,直接炸響在薑鯉心坎,讓他整個人都瞬間僵直,片刻之後緩過神來,不由得心底一沉。
這聲音來自河底。
此刻,這水麵竟然奇跡般的恢複了平靜,
四周開始有無數的骸骨,逐漸的從水下顯露出身形:這些骸骨無一例外都是體型龐大,顏色黑沉沉的,形如水底陰沉木。
一股股陰風鬼火,在這些骸骨上閃動,狀如一顆顆眼珠子,死死的盯著薑鯉的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