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紫煙出門,香芸拿了油燈進來。“美人,這略香了一點的佛經,是有什麼玄機嗎?”
“隻是猜測,先試一張。”祝皎玉接過油燈,拾起一張略有蹊蹺的佛經,謹慎地慢慢靠近燈火。
香芸的呼吸都屏住了,沐恩節在即,佛經燒了如何是好!
“啊。”香芸忍不住低呼出聲,“這佛經居然沒被點燃!”
祝皎玉也是一頓,又動作迅速地接連試了幾張。有所蹊蹺的佛經都未被點燃!
“看來這次紫煙是費了心思的,不搞什麼下毒的把戲了。阻燃?是想在沐恩節給本美人扣個不敬先祖的帽子吧。”
沐恩節素膳之後,貴淑德賢四妃會各自帶領些妃嬪進入宮中皇恩寺,奉上手抄的佛經焚燒,跪拜祈福。她被皇後分與賢妃一組,瑞貴妃自然知曉名單。
如若她的經書無法燃燒供奉,眾目睽睽之下,寺中還有佛門之人,一頂不敬先祖不敬佛祖的帽子扣下來誰能承受得起?連帶領她的賢妃也會落個辦事不力、失察的名頭。
一舉兩得,既毀了重新複寵的她,又打擊了開始正式分權的賢妃……瑞貴妃真是好算計。
祝皎玉臉上露出些冷意:“要不是沒把紫煙有問題的事一早暴露,不會這麼輕鬆發現。以瑞貴妃的能力,收買強迫個小宮女來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布置不是難事。”
她拾起難以燃燒的佛經,仔細感受著那質地和味道,“這等精巧的布置,尋常很難發現……哪怕沐恩節後調查出了不對勁,不敬先祖的行為已經做下,本美人也必定會受到懲戒。”
香芸也是心驚,不免擔憂起來。
沐恩節的經書要鋪平、焚香、晾曬,以示重視。幾乎洗月軒所有的宮女都參與過其中,有人要想動手並不困難。
皇上注重禮法,如若美人真在那天被扣了不敬先祖的名頭,剛複起的恩寵會煙消雲散,輿論也會逼著美人被罰。
香芸經曆了前些日子,已經對昭明帝沒有半分敬畏信任,隻相信自家美人。“美人,那咱們?”
“沒事,你去拿不宜暈染的燈油塗刷一二,能順利燃起來就行。”祝皎玉支起下巴,“至於紫煙……待會讓她給本美人研墨,本美人要用新領的宣紙練字。”
惶恐了一路的紫煙越想越害怕。
洗月軒的日子並不難挨,美人沒發現她身份,待她也親切。她中間隻幫瑞貴妃做了點不痛不癢的小事,送送膳食,傳傳消息,都有些習慣了這樣的風平浪靜。
直到內務府的朱總管又開始收印子錢……
紫煙閉了閉眼,眉宇間有些猙獰。
不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宜美人,彆怪紫煙。從一開始到現在,全是你命不好!
紫煙拿著宣紙進了洗月軒,就被喚到了書房。果然……紫煙連忙整理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冷靜下來。
“還在門口杵著做什麼?”祝皎玉平靜地抬眸看向門口的紫煙,親切喚她,“紫煙你手巧,快來給本美人研墨。”
紫煙的身影從暗處逐漸浮現,走到了祝皎玉的身邊。“是,美人。”
她鋪開新領的宣紙,一邊研磨,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美人怎麼想起了練字?前些日子抄佛經費了好一番力氣,不如歇歇?”
祝皎玉對佛經二字沒有露出反應:“紫煙你今日怎麼廢話這麼多,就是練練字打發打發時間呀。”
祝皎玉輕輕拿起新領的宣紙,愛不釋手地撫摸輕聞,“呀,這紙倒是好。”
確認不是內務府的紙都有問題,隻是紫煙動了佛經手腳。祝皎玉提筆開始練字。
先寫了一卷《春江花月夜》,“皇上最喜歡這詩呢。”一副濃情蜜意沒腦子的寵妃模樣。
紫煙的心稍微安定了些,還真是練字。宜美人難不成是想要效仿德妃才名?
可惜皇上最是注重規矩,無論是知道美人不敬先祖,還是知道宮人在宮中簸錢,都沒有好果子吃……
突然,祝皎玉筆鋒一轉,開始寫起了佛經。紫煙的心也瞬間提了起來,再發出的聲音有些緊澀:“美人,您……”
祝皎玉沉浸在筆走龍蛇之間並未回答,紫煙呼吸越發急促起來,心臟砰砰直跳快要躍出喉嚨!
“砰!”她一慌,猛地打翻了硯台。
濃黑墨汁蜿蜒,流得到處都是。剛領的雪白宣紙被逐漸染黑,祝皎玉的身上也沒有幸免於難。
祝皎玉無辜地抬起頭,語氣有些責備:“紫煙,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
紫煙胸口起伏,連忙低頭認錯:“美人恕罪,美人恕罪。奴婢一時大意……”
祝皎玉接過另一邊奉茶的采芹遞上的繡帕,一點一點、慢條斯理地擦乾淨了手上的墨汁。
看著紫煙臉色越來越蒼白不對勁,才淡淡開口:“你這麼毛手毛腳的,怎麼是好?咱們有緣,本美人先不罰你,你先去做三等宮女磨煉些日子吧。”
紫煙剛為事情沒有敗露放下心來,就聽見了三等宮女四個字。這還得了!三等宮女月銀的可是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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