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將那隻古樸木盒打開,眼神顫動幾下,還是垂眸呈到了昭明帝麵前。
“陛下。”
昭明帝斂下眼眸盯著盒中之物,臉上看不出是何情緒,眾人都有些好奇。
慶王更是有些在意地吞咽著口水。這英王到底在搞什麼鬼?他剛過了幾年好日子,可不想又讓昭明帝想起舊事啊!
突然,昭明帝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執起了盒中之物——一把小型弓弩。
“英王這是何意?”昭明帝唇邊勾起一抹薄涼的笑。
英王麵色不改,拱手道:“回稟陛下,先帝在時,常教導我們兄弟兄友弟恭。陛下與先太子之情深意切也是讓人感歎。”
英王溫潤如玉的臉上帶上了些悲傷之色,更有熱淚滾滾落下,“臣怕陛下也如臣一般感念去世已久的先太子,特意尋了此等太子舊物——先帝禦賜的寶玉神弩,作為生辰禮獻上,一解陛下思念之愁。”
在場之人無不眼神閃動,先太子之死本就有所蹊蹺,先帝突然傳位於陛下也有過議論之聲。
英王……英王莫非是知道什麼內情?
“啪、啪、啪。”
昭明帝不怒反笑,麵色沉靜地擊掌三下。
他閒閒抬眸,眼神冷漠地與英王對視,淺淡瞳色的眼眸也深沉如同漫長無垠的夜。
“英王對先太子的情意真是令人動容,先太子仙逝多年你還能尋到其舊物。隻是不知,這先太子的舊物為何會落在了你虞地?”
親王治理封地,無詔不能出。
昭明帝未順英王之意對舊事作出辯解。成王敗寇,如今他才是這大越之主。英王若是不想要安寧,也可以沒有。
華寧長公主見兄弟二人之間有些劍拔弩張,連忙出來打圓場:“這大好的日子,談及舊人做甚?先太子之死已經蓋棺定論,英王你就算對先太子情深意切,也不能質疑先帝遺詔。你莫非是醉了酒!”
英王手心收緊,此番是他心急被捉了遺漏。
他看了眼昭明帝神色,回想起先前對弈。
昭明帝對虞地的監管到底到了何種地步?如若被發現更多就不好了……
英王唇邊抿起一個溫和笑意,順著台階下,“宮中美酒醉人,本王身子越發不好,人也是昏了頭了。這一不小心就把先太子兒時贈給本王之物拿了出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昭明帝淺淺看了華寧長公主兩眼,談不上失望。
華寧脾性不小,卻是重情之人。不曾站過隊,與兄弟幾個關係都不錯。此番為英王說話也屬正常。
英王轉頭,“來人,把本王的壽禮拿出來。”
又有太監自殿外而來,捧著尊無功無過的青花無量壽佛擺件。
英王按了按太陽穴,真有些不勝酒力的樣子。
“這才是臣獻給陛下的壽禮,祝陛下無量之量、福壽安寧!”
“呀。”
祝皎玉的一聲輕呼,吸引了殿中目光。
昭明帝知道祝皎玉不是個莽撞輕浮之人,淡淡開口:“宜昭儀,你對這無量壽佛有何見解?”
被點名的祝皎玉起身,恭敬一拜。
這才有些猶豫地開口:“臣妾隻是想起了些佛理故事……本不該是臣妾說話,但事關陛下萬壽,臣妾實在不敢隱瞞。”
“哦?”昭明帝輕輕摩挲著身側的銀絲龍紋香囊,“你有何見解直說便是。就如同英王一般不必隱瞞,朕恕無罪。”
祝皎玉柔柔一笑,回憶著為昭明帝抄千字佛經時的準備:“這無量壽佛精妙絕倫,但實在不宜作為壽禮獻給陛下。
佛法浩瀚,傳聞無量本行尊者甚信佛法拯救一切眾生。這四無量心指的也是慈、悲、喜、舍,對世間萬物平等利之,又稱等心。”
昭明帝微微頷首,聽著祝皎玉這難得正色的樣子唇邊勾起笑意。言之鑿鑿的確是有些氣派。
祝皎玉繼續說:“然而國無法度則不寧,掌兵者且慈且厲。陛下作為大越天子懷揣仁愛之心,但絕不能對眾人無愛無憎、平等利之。
臣妾以為,此等物件作為壽禮獻給陛下實為不妥!”
她唇邊複而抿起一個淺笑,“此乃一點臣妾拙見,不過是怕寓意不好衝了萬壽喜氣。英王未曾執掌國家,對其中奧秘不解,送錯了禮也是正常。”
英王表情一凝,溫和的麵具出現了一絲裂縫。
無量壽佛本就隻是隨意作為後手的應付之物,誰能想得到這麼多!倒被一個小小昭儀巧舌如簧踩了一腳……
慶王也是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口,他第一個表明自己與英王立場不同:“臣等未曾執掌過國家,不知國事之艱。先帝遺詔慧眼識珠,大越有陛下這等明君是大越之幸啊!”
“好!”
昭明帝突然朗笑出聲,殿內氣氛重新流動起來。
“宜昭儀直言善諫,一番見解俱是從朕之角度出發,何罪之有?”
他轉眸看向英王,“慶王說的對,英王未曾執掌過國家,軟弱念舊也是常事,朕又豈會怪罪?
都賞!”
祝皎玉歡喜地垂眸:“謝陛下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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