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仁壽山東十裡。
喧囂了一宿了鑼鼓總算告一段落,李崆罵罵咧咧的跟李燼交了個班,率部回仁壽山睡大覺去了。
王氏大營裡也在交班,前後軍卒換崗,該吃吃,該睡睡。
雙方竟有種吊詭的和諧。
此處三十裡開外,隴西城一片河清海晏,這場戰爭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城中百姓。
“喜公公,四王子還未有消息?”隴西城頭,一位身穿朝服,而立之年的羽士,歪頭詢問大太監同喜。
這語氣不甚恭敬的羽士是隴西太守,叫張璟。
這張璟生的儀表堂堂,身型修長,飄逸出塵,隴西太守隻不過是他最不足道的身份。他出身龍虎山天師道,是當代道宗的小兒子,名副其實的道門嫡傳。他還是魏韞之的關門弟子,當今道家二代小師弟。
同喜背手望著南安城,抿嘴不語,片刻後反問道。
“魏魁首可曾現身?”
“不曾”張璟望著南安城方向,皺起眉頭,語氣不是擔憂而是疑惑。
他疑惑為何南安城今日會突起龍興氣象!
張璟不知其然,他不會算,隻會看。他靈根拙劣,沒有修道天賦,要不然也不會拜師魏韞之,選擇入朝為官。
不過沒關係,他可以回城問問師兄,隴西都尉,雲涼。
這雲涼是魏韞之收養的孤兒,無名無姓,於仁壽山中雲深處所撿,地處西涼,故名雲涼。
雲涼仙緣不菲,自幼天資聰穎,為人敦厚穩重,深得魏韞之看重。本有意收其為義子,可惜魏老道命中注定無子,擔心妨害雲涼,所以沒有賜姓,遂收其為三弟子。
魏韞之共有四位嫡傳弟子,其他全是記名。如今大弟子和二弟子都是朝中大員,雲涼本也可更進一步,隻是他赤誠,一心隻想侍奉師父左右,乾脆就留在隴西乾了個都尉。
至於張璟,魏老道本沒想收為嫡傳弟子,奈何架不住天師道道宗師兄的軟磨硬泡,無奈之下才收為關門弟子,還托大弟子為其謀了個太守之位。
魏老道嫌張璟愚鈍,平日裡幾乎都是雲涼代師傳藝,是以張璟與雲涼關係很親密。
“喜公公,隴西政務繁忙,下官先行一步。”張璟急於回城去尋雲涼,向同喜告辭。
他雖入朝為官,但是對不察民情的周氏並無好感,對同喜這個周氏走狗更不會尊敬,說完也不等同喜應聲,轉身便下了城樓。
見狀,同喜低眉,對著張璟的背影拱了拱手,臉上沒有多少虎落平陽的憤慨。這老太監隻是周洛的家仆,手中無權,雖清楚張璟不待見他,但也不敢發怒。
況且,如今周洛生死不明,他還得仰仗張璟。
南安城,龍宮。
未陽宮內還是一片清冷,魏韞之麵無表情的吸溜清粥。自打被餓了一頓後,這老道就把早課停了。沒彆的意思,就是單純的想節省些體力。
嗯李斛有意熬他,一天隻奉一頓正餐。
“阿翁,李氏有龍興氣象!”魏靈華小口吃著甜糕,大眼睛裡滿是驚奇。
“嗯!”魏韞之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其他表示。
他早在去年臘月就發現了端倪,要不然也不會剛過完年就帶著閨女來搶李驍的正宮席位。彼時李氏的氣象還是龍遊淺灘,魏老道借大乾國運尚能鎮壓,打算將李氏氣運劫為己用。
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李氏這條潛龍,已然抬頭!
“靈華,你覺得那李驍如何?”魏韞之習慣了未雨綢繆,眼下李斛不在,正是他劫掠氣運的好機會。
“阿翁,靈華覺著,李氏氣象變化是由吳翟引起,與李驍關係不大。”魏靈華哪能不清楚老父親的算盤,可惜她看不上李驍。
對她來說,再優秀的奶狗也比不上獨行千裡的孤狼。當初城門那一眼,這小丫頭算是誤了終身,更彆提她跟這頭孤狼還有天定良緣。
“可你搶不過那李氏溋珠啊。”魏韞之將粥碗放下,抹了抹胡須。
兩父女都是精算修士,交談間思緒跨越極大,不必要的口舌一點都不願意多浪費。
“此前的確不行,可眼下卻不一樣。”魏靈華仙氣飄飄的臉蛋上儘是狡黠,她也抱著偷雞的打算。
誰讓李斛這李氏的定海神針不在呢?
不過魏老道不這麼認為。
“一樣的,你命局沒她硬,沒有外力相助,你不可能搶的到正妻之位,我道家可不會為他人徒做嫁衣。”老道士捋著胡子,嘴上不停,手上不自覺的開始掐算。
李斛不在,算計李氏沒問題,但吳翟卻不好算計。李斛在都沒算死吳翟,現在李斛不在,這龍宮更沒人能壓製吳翟了。
“倘若我先於那溋珠,為吳家誕下子嗣呢?”魏靈華惦記著她的天定良緣,咽不下這口氣。
魏靈華不服歸不服,可她這話一說出口,老道士那邊立馬算不下去了。
“靈華啊,你還小,無需考慮這麼久遠的事情。”魏韞之表情僵硬,臉色繃的很緊。
看來,老父親疼閨女也是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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