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臉上精彩紛呈,顯然是沒這個打算。
他們隻想著要甩開這孤兒寡母。
靠著他們來奉養,可能嗎?
“我這可是為你們著想。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得了,公婆就不用勞煩你們來操心了。隻是,既然免除了你們的負擔,你們也彆想著要分什麼東西出去才是。”
張氏打的是什麼主意,誰不清楚?
宋家人紛紛讚同。
他們隻想把這些累贅分出去,永遠彆來煩他們,也彆想占他們家的任何東西。
至於要他們三房的奉養?那是想要也沒有。
宋星河麵色慘然,看向楊裡正:“裡正爺爺,你可是瞧清楚了?這是逐我們出來,不能分他們一絲一毫。這與我們斷親有何區彆?”
“你這小子,怎麼說得這麼難聽?”
宋老頭覺得丟了麵子,嗬斥著。
“那麼阿爺覺得,宋家二十多畝地,該分給我們三房幾畝?遠的不說,就說我娘這半年就拿回來的十二兩銀子,該分給我們多少?家裡的五穀,農具,家畜,又該分給我們多少?還有這些個衣料棉被,對了,兩位堂哥都在讀書,那麼筆墨紙硯,又該怎麼分!”
宋星河倔強地挺起瘦弱的胸膛,擲地有聲。
“你們想得美!這可都是宋家的!”
二伯母吳氏尖聲叫著。
“對啊,都是宋家的,都是我爹給攢下來的。否則,憑你們在土裡刨食,刨著刨著,能從八畝地刨到二十二畝地?能刨出兩個讀書人?二伯母,你這話說的,就是不承認我們是宋家人了?”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宋星河。
王老婆子首先發現了不對勁:“你這個掃把星,竟然能言會道起來?你不就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嗎?好好好,你這壞小子原來憋了這麼多的壞水,現在嘰裡咕嚕往外冒了。”
宋星河心知原主膽子又小,心思又重,哪裡能講出這麼多話來?
但她此時絲毫不懼:“我們三房都要被你們吃了,我還不能說兩句公道話了?裡正爺爺,族裡其他爺爺,我為我們三房說幾句話,就是在冒壞水嗎?阿奶,你是比皇帝還要厲害?皇帝都說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大哥,二哥,你們是讀書人,肯定知道這句吧?”
被點到名的宋鬆之和宋柏之,臉都漲紅了。
“說話便說話,掉什麼書袋?”
裡正與族老都驚奇地看向宋星河:“星河讀過不少書?這詞兒都知道?”
連他們都不知道。
族老不知道很正常,畢竟他們也沒讀過書。
裡正倒是讀過幾年書,也聽過這話,但他哪裡想到,麵前的小子會用在此處。
“我知道這詞兒也不稀奇。我在縣裡也讀過兩年學堂。照我說,若是大哥二哥連這話都不知道,倒是不如我了。”
宋星河見宋家人要急了,卻又笑道:“這話的意思是,阿奶,你們莫不是想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可知不讓人說話,連皇帝都做不到呢?你們既想做這不公平之事,卻又不讓人言說,那是不可能的。”
宋家人沒想到平日裡悶聲不說話的宋星河,竟然侃侃而談起來。
而這個瘦弱的小子,在裡正與族人麵前大大地露了臉,刷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