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卻不慌不忙,冷笑:“他們誰借得到誰去借便罷了,隻要他們自己還便罷了。我兒已經交了束修,已經進了學堂,大家說話還是小聲點吧,免得吵擾了他讀書。如今,咱們家裡也有個正經讀書人了。”
這話卻是說到了林老頭的心裡。
家裡出了個正經進學堂的讀書人!
而且還是自己去湊了束修,不用他們管的。
林家二嬸還在大吵大鬨:“可知少恒私自借了銀子,到時要還的話,拿什麼去還?真要是讓他賺到了銀子,那銀子也該是上交到家裡的,哪裡能讓他去還那勞什子?再說了,他去讀書,家裡麵他的活兒怎麼辦,誰來乾?”
“既然二嬸這麼見不得我好,那麼以後若我真有讀出來的那日,二叔二嬸可千萬彆來沾光。”
卻見林少恒又走了出來,對著二嬸冷笑。
林家二嬸想要反擊回去,卻發現這個平日裡沉默老實的侄兒,此時卻分毫不懼她,反而是充滿了譏諷。
“今日二嬸的‘教導’,侄兒都會牢牢記在心裡。希望以後,二嬸也這般硬氣才行。”
林老頭與林大都震驚地看著林少恒,陡然發現這小子壓根就不像個十二歲的少年人。
莫不是這些天在家裡被逼迫得生出了反骨?
林少恒又轉頭對著林老頭誠懇道:“阿爺,你們總想讓我去孫家當贅婿,可知我若是考上了秀才,以後為我林家家族免五十畝的田稅,這便能省下多少銀子,又能賺取多少銀子?若是我考上了秀才,人人提起我,隻會說我是林家的秀才,不會說我這秀才是孫家的贅婿……”
林家二嬸嘀咕著:“怎麼就這麼肯定你能考上秀才?莫不是失心瘋了?”
“夫子今日考較我,對我十分看重,否則也不會賜我紙張與書籍。就這點,二嬸隻怕是也看不明白的。”
林少恒說完後,這次是真回屋裡去了,再也沒出來。
林老頭的心思轉得飛快,他是看出來了,自家孫子雖說是那莫名的自信,但好歹對於他,對於家族來說,毫無損失啊。
按照林少恒說的,不給他添亂,就算是支持他了,他也會記著這份情的。
林家二嬸是看出林老頭的想法了,這是被那小子說服了?
她還待再說,卻見林老頭朝她皺著眉:“用你在這兒逞佬能,廢什麼話?還不去把碗洗了!”
林家二嬸就是一噎,她也不敢對林老頭說什麼,隻低聲嘀嘀咕咕的,誰也不聽清她的牢騷。
呂氏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隻要兒子能順利去讀書,對於她而言,已經是大喜事了。
至於家裡人時不時給的冷言冷語與白眼,這都是小事。
她又想著兒子到底是個讀書人了,連身體麵衣裳都沒有,便私下裡對林大說道:“再怎麼說也得給兒子做件新襖,他穿成這樣,凍得慌。”
林大不耐煩:“年年不都是這般過來的嗎?爹娘都做不起一件新襖,你還想著給小兔崽子做新衣?另提了吧,免得又惹出事端。”
他自覺是家裡長房長子,自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最重要。
至於兒子若是真的能一飛衝天,那也是他家祖墳冒煙了……
呂氏滿心無奈,實在是毫無辦法。她手裡又哪裡會有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