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做噩夢了嗎。”裡屋娘親倦怠聲傳來,她喚了兩聲守夜丫鬟。我如驚弓之鳥,隨口敷衍了幾句,方才慢慢鎮定下來,摸著哭濕的被錦怎麼也睡不著了,乾脆起身,躡手躡腳往外走去,怎會做這種噩夢……外麵的雨愈發大了,萬籟俱寂隻剩雨聲,我順著樓梯來到頂樓陽台,站在冷風裡想要吹散夢境裡悚然難解的場景,前一世發生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楚,從紀淩修屠刀下拯救我爹爹,從未忘卻半分。“小姐,回去吧。”寧府的丫鬟催促我,“夫人掛念你。”冷靜些許後,我轉身回房,視線無意掠過院落,卻見寧乾洲穿軍裝大步流星走進雨夜裡,五六名軍官陪同左右,皆是神情嚴肅。他不是去軍營了嗎什麼時候回得家大半夜的,又是去哪裡我按著陽台,向外探出身體,“哥!”寧乾洲止步,抬首看過來。看見我的那一刻,他深重皺起的眉頭鬆了一瞬,“去睡覺。”“睡不著。”我喊了句。聲音穿過密集雨聲傳到他那裡,已經很小了。他嚴肅鋒銳的視線柔和幾分,渾厚的聲音穿透雨夜,“要來嗎”我不知他說的“來”是什麼“來”,但我點了點頭,一種澎湃刺激的叛逆感使我不顧一切跑下樓奔向他。軍車疾馳在黑夜裡,我依稀看見昏黃的風燈下,一個人影佇立在寧府門口,油紙傘遮住了半張臉。仔細看去……紀淩修大半夜的,他鬼一樣的站在寧府門口乾什麼該不會等我吧搞什麼深情戲碼啊!這人不會真因為“跳水救人”那件事,轉頭喜歡我了吧上輩子他瞎了,這輩子又瞎了真渣啊。這魔幻的世界,我罵罵咧咧關上車窗。一轉頭,便看見寧乾洲看文件的冷峻側顏,車內打了一盞煤油燈,照亮電報上的文字。他筆如遊龍,在文件上做批示。我激動的心情像是撞上冰山漸漸沉澱慎重起來。這是屬於寧乾洲的世界,鐵血,鐵律,莊嚴。我該是謹言慎行以表敬畏,視線無意間掃過落款日期,覺得日期眼熟,但想不起來這串日期的意義。我便小心翼翼問了句,“我們去哪兒啊。”副駕瘦瘦的軍官說,“華口城郊。”天空悶雷滾滾,閃電劃過天空,“華口城郊”兩個字刺激著我耳膜,電光火石間,腦海裡的備忘錄飛速翻頁,我忽然想起那串日期的含義!4月2日,大量難民湧入平京城,遭到寧軍屠殺。當時鋪天蓋地的新聞譴責寧乾洲,寧乾洲對此沒有過多解釋,卻讓他背上了“暴君”的罵名。但是十年後,寧乾洲的平生事跡中提到過,那次屠殺是敵軍栽贓,目的是讓寧乾洲失去平京民心。疾馳的軍車像是利劍刺破雨夜往城外駛去,車內氛圍如此肅穆凝重,我攥緊衣角想象著該如何開口提醒他。“為什麼要去城郊呢”我明知故問。寧乾洲似乎揣摩著密件上的,側顏諱莫如深。這種時候,他總散發著軍家威嚴的距離感,讓人望而生畏。仿佛換了一個人,全然不似龍燈那一夜的明朗撩人。他沒回應,我便不敢再出聲。“那邊出了點亂子。”瘦瘦的軍官接過話,“需要少帥親自前去解決。”“我聽說有好多難民滯留在城門外。”我看著寧乾洲,試探性提醒,“哥哥,您這樣的身份貿然前往會不會有危險呢比如,難民中有敵軍勢力丟個炸彈怎麼辦再有人開槍怎麼辦”寧乾洲正在做批示的筆尖驟然停下。那名軍官沒聲音。車內忽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中,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該不會寧乾洲也是剛剛才接到消息的吧我這樣貿然提出這樣的猜測很惹人懷疑,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沒人接我話,我小心翼翼扯了扯寧乾洲的衣角,“哥哥……”........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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