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安故意把我支開,讓花姐把我跟拏雲帶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他,他咬著鋼筆起身,往閣樓窗台走去,翻窗而出。
花姐神秘兮兮帶我去房間,讓她女兒小花花陪拏雲玩。
她把我按在梳妝鏡前,放下我的長發,“督軍今晚給你接風,讓我給你好生打扮打扮。”
我捧著黑白相間的頭發,“白發又多了,是不是很醜。”
“不醜。”花姐親切笑,“督軍知道你愛美,特意交代,讓我把你頭發變黑,我早年尋得一門偏方,可以把頭發染黑,不傷身。”
“醫生說你這個是壓力過大,精神負擔過重,情緒過於焦慮痛苦、緊張導致的白發,等你心態好起來,慢慢黑發就又長出來了。”花姐寬慰我,“按時吃藥,按時做治療。你自己都是學醫的,應該比我懂。你就是不愛惜身體。”
“我曉得。”
她用植物調配的粘稠黑糊糊抹滿我的頭,揉抓許久,用布抱住。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花姐洗著粗糙的手,問我。
我點頭,“有。”
重活一世,原本想要從屠刀下救我爹爹和紀淩修。可誰知,上輩子看似“祥和太平”的親人關係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血腥身份。曆史不可改,就算因我的乾預,時間線和命運線發生短暫的變化,最終"曆史"會自動修複調節漏洞,兜兜轉轉再次發生。
就算我把那些人的死亡時間線提前,那些人既定的命運事件好像也會提前發生。
就像是寧乾洲肺部受損以後,完成大業的時間線提前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不樂觀,才以如此雷霆之勢完成心中夙願。
“可以跟我說說嗎?”花姐笑說。
我說,“強大自己,比寧乾洲活得久,讓寧乾洲難受。”
花姐掩嘴笑,“真是遠大的抱負,除了寧乾洲,就沒彆的了?”
“孩子。”
“除了寧乾洲和孩子呢?沒彆的了?”
我沒吭聲。
我其實對這個世界很絕望,是對寧乾洲的恨意支撐著我活到現在,後來多了一些對孩子的責任。兩世被困在同一個劇情裡,卻無能為力,一次次看著所愛之人慘死,死亡對我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
何況,我也活不久,哪有什麼盼頭。
沉默許久,我低聲,“希望靳安平安,希望你們都平安。”
花姐怔了一下,眼底忽然湧上淚花,寬慰道:“為你自己而活,不要總為旁人,你要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我心不在焉點頭,滿腦子想著剛剛閣樓上的話,擔心不已。
她愛憐盤起我垂落的發絲。晚些,將頭發上的粘稠洗去,黑白相間的長發全黑了,散發著奇異的清香,將我皮膚襯托得特彆白皙。
花姐讚歎不已,她將熬製好的中藥端來給我喝,“我求來的方子,養心的。聽阿嬤說,喝這個湯,她心臟病都養好了。”
非常濃稠的苦藥,忽而想起娘親強灌我的三碗坐胎藥,我警惕搖頭,不喝。
她沒辦法。放下藥碗,用花型發箍稍稍點綴長發,帶著我往一樓主客廳走去。
踏進客廳,便見彭昶和小方一邊一個對峙冷坐,鏢局裡的元老叔叔們都在。他們看見我,熱情上來打招呼,喚我,“老板。”
我曉得他們在靳安這裡,瞧氣色,紅光滿麵。說明在這邊過得很舒坦。
彭昶疾步走上前,“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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