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我就是,您哪位?”
“您好,趙官長,我叫施微,是寧派對外發言人,想跟您了解……”
“你說你叫什麼?施微?哪個施微?平京城的施微?”
“是的。”
“在內閣搞過演講?做全國巡講的那個施微?呼籲群眾團結一心抵禦外敵的施微?報紙上署你名字的文章,是你本人寫的嗎?”
我說,“是的。”
對方生硬的語氣一百八十度轉變,大為折服那般,帶著激動,“施微!施小姐!我今天早上還在看您的報道!最近平京新出台的惠民政策是您推動的,對嗎?真是下了血本了!前些年戰亂導致各地財政入不敷出,太難了!幼有所養,老有所依!放眼全國,隻有平京這樣設身處地為民眾考慮!敢於破釜沉舟做出這等政策!”
他語氣裡不是對權勢的敬畏,不是對權閥女人的討好,而是對我本人的歎服。他全程沒有提寧乾洲的名諱,而是基於我本人提出了一係列疑問。
他激動大笑,“這算不算喜從天降,福自天賜啊!施微小姐居然會親自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來我們龍城!搞一次巡講!我對您的言論!全部讚同!”
我沒言語。
他收了幾分情緒,笑說,“施小姐,您給我打電話,所為何事。”
我將自己掌握的農戶情況詳細告知他。
他說,“哪個村?”
我說,“唐家莊村。”
他說,“若真有這等事情!那便是我嚴重失職!我查清楚情況,親自去平京給您彙報。”
掛了電話,我如墜夢裡,全然想象不到自己第一次靠臉麵辦事,竟然這麼順利。
順利到不真實!當初我有意打造個人品牌,可始終沒有嘗試過如何將個人品牌的影響力具象化。
此時此刻,便是利用影響力之便,第一次具象化它的威力。
不過數日的時間,龍城民政長便親自來平京彙報情況,他來之前,給寧乾洲致電說明了情況,寧乾洲聽完我的敘述,便同意他來。
龍城民政長親自帶著那位老農千裡迢迢趕來,坐在寧乾洲辦公室,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無非是有些地主仗勢欺人,有些官員以權謀私。
他說,“我已經嚴肅處理了,天災不可避免。地租收不上來,那就暫緩!實在不行,政府出麵先行墊付。”
我看向那位拘謹卑微的老農,許是常年乾農活留下手抖的毛病,表皮皸裂炸裂的變形大手抖得端不住杯子,茶水怎麼也喝不到嘴裡去。
我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穩穩助他遞在嘴邊,“您喝。”
他不可思議看我一眼,渾濁眼球清亮一瞬,連連應聲,順從地喝了一口。那口水剛咽下,他瞬間眼淚橫流,一聲不吭。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喝了。
心酸又感慨的模樣。
我來到他斜對麵坐下,“您家的問題,解決了麼?”
他連連點頭,“我兒子都討回來了,三個女兒,討回來兩個,還有一個已經投井自殺了,趙家賠了錢……”
龍城民政長立刻接過話茬,“這個趙世筌實屬可惡!已經抓了!包庇他的官員一並關押!徹查到底!”
那老農不再說話了,顫抖的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卷起的紅色的塑料袋遞給我,“我們村上答謝施小姐的。”
“替我謝謝他們。”我隻當是他的心意,便收下了,“龍城怎麼會有野軍?不是都被正規軍收編了嗎。”
“是這樣的,施小姐。”民政長說,“有些地主家養的自衛隊,都是野路子,被稱為野軍。”
親自做完彙報,民政長似乎對我登報的言論更感興趣,探討似的聊了幾句,他當天就要走,寧乾洲儘東道主之誼,讓寧賢風設宴款待。
送走了眾人,我打開那紅色塑料袋,裡麵卷著布匹。布匹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似乎是他們全村的農民聯名感謝,還有血手印。布匹卷起的最下方,有皺皺巴巴的各種麵額的錢幣,似乎東拚西湊的,將我給他們的返程費用都還給我了。
我的心仿佛被擊中,莫名震撼。
悶聲坐在工位上,撐著頭。
寧乾洲全程沒怎麼說話,似乎全權交給我處理。他見我默不作聲,問我,“懊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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