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邊城的風吹不到京師,但顧少晏覺得今天日頭尤其長,腿都站腫了。
想著往日這個時間他不是在自個院裡歪著,就是和狐朋狗友在酒樓戲園看戲聽曲,悔得差點落下淚來。
當個紈絝不好嗎?
家裡能少他吃的還是喝的?還是缺他銀子花了?一月六兩俸?,都不夠他上一次戲園打賞的。
望天。
結果沒望多久,文殿試結束了。
他看著被一眾考生簇擁著再次朝宮門走來的竇邑,那副樣子仿佛已經是身披紅袍頭插花翎的狀元樣了,忽地又支棱起來了。
文會元,隻要今天沒有殿前失儀,彆說掉到三甲之外,一甲都不會掉。
想當初,若不是……身披鎧甲打馬遊街,當頭第一的合該是自己才是。
竇邑覺得宮門處那個侍衛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帶著一絲,審視?
他不認識他吧?還是他認識自己?
是了,雖殿試結果還未公布,但自己中了會元,京城津津樂道已久。
便朝顧少晏笑著點了點頭,還客氣地道了聲辛苦。
顧少晏傲嬌地看他走遠,嘁,那副樣子,還回見不成?
“這就是那位竇會元了?大後天的瓊林宴沒準又能見著了。”
瓊林宴?文殿試明日出成績,後日放榜,大後日宮中賜宴。這姓竇的隻要不走背運,大後日還真能再見一回他。
顧少宴再次望天,心裡酸酸的。
一絲後悔襲上心頭。二甲傳臚跟狀元確實是不一樣的。
“大後日能請假不?”
“家裡有白事?”
“欠揍?”顧少晏怒目瞪他。
“那不能。”老侍衛搖頭,“按規矩,一旦排班,非喪葬不能使人頂替。”
宮門另一側的侍衛不解,“瓊林宴多好的喜事,三年才能沾一回光,還得剛好能排上班,你還請假?”
也就是太祖立國後,規矩嚴了,要是像前朝,他們光收喜錢就能收到手軟。
聽說前朝,文武百官進宮還要給侍衛塞錢。就彆說另外三個宮門了,那太監宮女出宮采辦,女眷進宮探望宮妃,收的賞可不少。
顧少晏立刻腰不酸了,腿不軟了,左右見著無人,津津有味地聽起八卦來……
文殿試結束,禮部封了卷子,收進匣子離開。
承平帝走出奉天殿,望了望西邊遍染橘紅的天,想著這科考完,又能為朝廷招攬到那許多人才,頓時覺得呼出的氣都甜了。
掃了一眼大殿廣場上的侍衛,目光落在一個矮墩墩的侍衛身上。
樂了。叫過身旁的太監,“去,把那小子叫來。”
季安冉見文殿試結束,正數著時辰等著下值呢,結果就被太監叫去了。抬頭往大殿處看了看,又誠惶誠恐地低了頭,小心翼翼跟在太監後麵走了過去。
“下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吧。”
“謝皇上。”心裡嘀咕,不知皇上召他作甚,頭也不敢抬。
承平帝心情卻不錯,“你這是頭一天進宮當差?在何處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