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等了二十來分鐘,一輛去綏寧的中巴車來了。
車上已經坐了七八個乘客了,靠窗的位子都坐了人,隻有最後一排還有中間兩個位子連著,唐紅梅和黃弘揚正好一起坐下。
車子走了不到一裡路,路邊有三個男青年招手攔停。
他們仨上了車,一個坐在售票女人後麵的單位子,一個坐在黃弘揚前麵一個雙人位的邊上,還有一個坐在門口的雙人位的邊上。
三個人的座位呈三角形,三人看似互相不認識,其實各自將車裡的每個人都打量了一番,最後,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落在最後一排中間位子上的黃弘揚和唐紅梅。
唐紅梅知道鎮鄉公路上的車匪路霸猖獗,便對後麵上來的三個男青年格外留意觀察。因為他們時不時會扭頭過來看黃弘揚。
黃弘揚的長相和穿著,在一群普通打扮閉眼睡覺的乘客當中實在太招搖了:領口係著,袖口扣著,雙膝上擺著手提電腦在“噠噠”操作。
唐紅梅感覺這三人鬼鬼祟祟地盯著他們看,一定是來打劫的人。人家上了車,被中巴車顛來簸去的像坐搖籃一樣很快就睡著了,隻有他們三個,斜著身子探出頭來看後排,不時還交換一下眼神。
黃弘揚的電話接不停,一口粵語嘰裡呱啦在慢慢交代著什麼事。
唐紅梅急得手心手背都是汗。再這樣下去,她和黃弘揚保不齊就被打劫了。
她身上沒什麼財產,黃弘揚的手提電腦上肯定有很多公司的東西,手表和滑蓋手機都很值錢,萬一被搶,人是她招惹來的,她要負責的。
唐紅梅腦瓜子在飛快轉動想轍。
她的小靈通,出了琉城地區就啞火,在高沙就已經失靈了。
她怕這三個男青年不定什麼就動手了,得趕在他們前麵想出辦法。
中巴車已經駛進一條盤山公路,兩邊是山林和灌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是歹徒最好下手的機會。
唐紅梅急中生智開始編瞎話。
她的瞎話是跟低頭操作電腦的黃弘揚說的,沒有加稱謂,“等到了綏寧,我們去我同學家吃飯。我高中這個同學啊,畢業後就去當了兵,後麵轉業進了公安局,現在好像在刑警隊當隊長。”
黃弘揚當真回應她,“嗯。”
“高三那年,他還跟我表白了,我沒答應他。”
黃弘揚疑惑了一個“哦?”
車裡安靜,她的聲音不算大,連前排的人都能聽到。
唐紅梅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那三個人的反應。離他們最近的兩個人豎起耳朵在聽,回頭的頻率少了些許。
她便繼續,“前年他回來了一趟,我們匆匆見了一麵,隊裡有任務,飯都沒吃就趕回去了……要不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車站接我們吧。”
黃弘揚頭也沒抬地應道:“好。”
唐紅梅真就拿起小靈通摁號碼,然後放在耳邊,等待接電話的樣子,腦子裡卻在想怎麼把話編得像真的。
“哎,老同學啊,我呢。今天在局裡嗎?……沒出任務?……我來綏寧了,想見見你……你有空來汽車站接我們嗎?……彆開警車來啊,彆人還以為我怎麼著了呢……槍就彆帶了,萬一走火了呢……”
唐紅梅的即興發揮越發嫻熟了,連槍和警車都說出來了,說她是“信口雌黃”一點也不為過。
“嗯,那就麻煩老同學了……彆開警車來,開你的臥車……越野啊……好啊……好,下了車我在車站門口等你……應該不要多久就到了吧……好……等會兒見。”
唐紅梅收了手機,略微偏了下頭,去跟黃弘揚報告,“我老同學開車來接我們,我怕他開警車來不好,特彆囑咐了他彆開來……”
唐紅梅的眼角餘光在觀察那三個男青年的反應,發現他們還不時往後探頭看他們。
大概是在狐疑唐紅梅所說是否真實,不敢確定不敢動手。
這個子虛烏有的電話打了二十多分鐘後,中巴車進入綏寧街市馬路。
這二十分鐘裡,唐紅梅賭自己的這通電話多少震懾住了想打劫的這三個男青年。
個個都是年富力強的,不怕他們力氣大,就怕他們帶了刀子。
很快,中巴車駛進了車站。這是一個小而舊的車站,隻有五個車庫,地麵上的機油黃油像給地上打了補丁似的,到處臟兮兮的。
此時是下午六點,車站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車庫裡隻停了一台小客車。
正是紅日西沉時,夕陽餘暉照在出站口破敗的大門上,一扇關不上且鏽跡斑斑的鐵門。
中巴車的乘客下完了,那三個男青年也下來了,並沒有立即離開。
唐紅梅和黃弘揚站在門口的車庫邊,黃弘揚又在接電話,嘰裡呱啦的。
唐紅梅見那三個人還在門口徘徊,不得不又拿出小靈感,假裝撥號,接聽,“哎,老同學,我們已經下車了,在出站口等著你呢……還要十分鐘?好好,你先忙著,我們等你。”
唐紅梅走到黃弘揚身邊,聲音如常道:“我同學還在審犯人,還有十分鐘就好了,再等等啊。”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瞟向門口轉來轉去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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