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璿和羅琦被叫去清理工廠。
站在糞水淋漓的機器中,羅璿默默打消了回上海的計劃,一張車票就此作廢。
一直到晚上,才勉強把臭氣衝天的工廠整理得有點樣子。誰料,第二天一早,林招娣的電話又過來:“天殺的,又被人整了!”
第三天,臭老鼠和大糞再次卷土重來,不巧又連夜下過大雨,三個女人站在工廠的院子裡,對著正中央一灘臭水欲哭無淚。
就這樣耗了好幾天,院牆外被紅油漆的標語覆蓋,除了欠債還錢,就是老賴拖帳。
慢慢的,連自家沾親帶故的工人都開始議論紛紛,懷疑紅星是不是真的破了產,逼著林招娣結算工資。
林招娣抓人細問,才知道,這些工人裡竟十有五六準備換工廠做事了!
眼看著好幾個單子的期限都逼近,林招娣終於咬牙聯係老豹,重談債務的問題。
在見老豹之前,她把羅璿單獨叫進廠長辦公室。
……
“關於債務,你怎麼想。”
林招娣坐在黑色真皮老板椅上,寬闊的身體如同一座巍峨的山。
她神情嚴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羅璿。
羅璿給林招娣分析:“相比之下,把爸的債還了,反而最劃算。拖延訂單,我們還要賠償,賠償數額更大。”
林招娣反問:“你不覺得一百萬很多?”
羅璿說:“這裡就是談判的關鍵。我們能拖多久還,最多能拆多少期,利息幾個點……這裡的一百萬,隻要能拆成45年還,利息控製在5個點左右,我認為對工廠的流水影響不大。”
林招娣“嗯”了聲,揮手讓她出去。
羅璿轉身,林招娣突然在背後說:“家裡的廠子,你很清楚流水?”
辦公室裡很安靜。
林招娣還沒說完:“是誰告訴你的?”
羅璿說:“羅桑縣大大小小工廠這麼多,服裝廠利潤透明,各個廠大差不差,猜也能猜出來。”
林招娣盯著羅璿,語氣有些陰霾:“怎麼你姐姐、你妹妹就猜不出來呢?二妹,這世界上,隻有你一個聰明人麼?”
屋子裡有些陰冷。
羅璿聽出了母親的指責,半晌都回不了神。
林招娣冷冷道:“你們三姐妹,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姐太清高,你妹性子獨,至於你——耳根子軟,容易輕信。二妹,你不要惦記著你媽手裡的紅星廠。”
羅璿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林招娣麵色不動:“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
羅璿反問:“媽,你知道我在上海,是做什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