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整理了一下情緒,重新坐回座位。
她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高傲,仿佛剛才那一幕,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有了皇帝的眷顧,她就能再度風生水起。
雍正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他轉而看向敦親王,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十弟今日之言,倒是讓朕刮目相看。不過,後宮之事,繁瑣複雜,王弟還是多關心些朝政吧,莫要被這些瑣事分了心。”
敦親王這個榆木疙瘩,完全沒有聽出皇上的多疑。
毫不在意地回道:
“皇上說的是,朝堂之上臣弟自當儘心竭力,為皇上分憂。隻是偶爾見及後宮之事,也難免心生感慨,畢竟,家和萬事興嘛。”
大大咧咧地模樣似乎真的隻是出於單純的關懷。
然而,他的這份單純在雍正眼中,卻成了另一種形式的威脅:
無知者無畏,往往能攪動更大的風浪。
雍正心頭更加陰沉,麵上卻未顯露分毫,輕笑著擺了擺手:
“今日不聊這些,好好給小孩子慶生吧。”
沈眉兒在底下看的分明,不得不說,華妃失於急躁了。
竟然讓敦親王來當這個說客!太過失策。
以親王之尊妄言皇上的家事,看似無心,實則是犯了大忌。
而且今日這場由“驚鴻舞”引出“樓東賦”的戲碼,也著實不夠高明。
其實敦親王明明見過純元皇後,他理應洞悉甄嬛受寵的原因,乃是那張與純元酷似的容顏。
如果他肯早早把這個消息抖落出來,華妃或許想不到對策,可曹琴默何等精明,一定會拿此事作筏子來針對甄嬛。
又何須大費周章做這一番動作?
隻能說,是這位行事急躁的嬪妃,偏巧遇上了不夠敏銳的親王,他們沒有抓住問題的關鍵,反倒是把兩家的關係在皇帝麵前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宴飲未歇,雍正目光在殿中眾人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華妃身上。
一想到往日那個策馬奔騰、明媚不可方物的年世蘭,已經和他漸行漸遠,竟化作眼前這位哀怨纏綿,淚光悲戚,滿心算計的深宮婦人。
他心中的情感,猶如翻湧的潮水,愈發複雜難辨。
隨著華妃重振旗鼓,再度起勢,甄嬛亦再得盛寵,風頭正勁。
兩人曲意承歡,鬥豔爭輝,也隻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麵。
沈眉兒因有孕不能侍寢,被撤下了綠頭牌,就在宮中安安靜靜地待著,皇上不來她反而輕鬆許多。
安陵容也因為歌聲承了寵,總算是把“完璧歸趙”的那一出戲從身上摘下來了,得以在君王側留有一席之地。
至於其餘嬪妃,唯有夏冬春偶爾得見天顏。
而其餘宮殿則在炎炎夏日的烘烤下,顯得格外沉悶與漫長,時光仿佛停滯。
一日午後,陽光斜灑,沈眉兒剛從午睡中醒來,陳福海悄悄來報。
說及近日平湖秋月之處,常有形跡可疑之人徘徊,然細細探查之下,卻又一無所獲,故此特來請示沈眉兒的示下。
沈眉兒細想了一番,心中已有計較,估計是華妃忍不住要動手了。
畢竟,華妃那邊仍然以為沈眉莊是假孕,若是拖的時間太久,說不定就該露出破綻了,到時她的計策就失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