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儀欣聽完沈眉兒的話,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這些複雜的心思一下子壓去了她得知懷孕後的喜悅。
她不由得輕聲問道:
“姐姐懷六阿哥的時候,也是如此嗎?”
沈眉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這宮中有孕算不得十分稀奇,能生下來養大才是本事,有了身孕,後宮裡恨不得烏眼雞似的盯著你,給你使絆子,等你出錯。
我懷弘暄的時候,碰到的那些糟心事情也不少,所以才叫你好生防範。”
夏冬春心中戚戚:
“姐姐竟從來沒和我們講過,我隻知姐姐懷孕辛苦,卻原來裡頭有這麼多陰暗詭譎的心思。”
富察儀欣亦是五味雜陳:
“皇上也不管不問嗎?”
沈眉兒及時打破了她的幻想:
“皇上對皇嗣自然是上心的,但他不常在後宮,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且這宮中的風向說變就變,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皇上身上。你自己也要多留個心眼。”
富察儀欣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慌亂,要為了孩子著想。
“我會的,眉姐姐,冬春,謝謝你們。有你們在,我感覺安心多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沈眉兒和夏冬春見富察儀欣心中有了計較,才放心地離開了養和堂。
她雖然平日有些莽直,可畢竟是富察氏高門大戶走出來的姑奶奶。
後宅的爭鬥和陰私自然也是見識過的,隻要有了防備,學會了慎小慎微,尋常手段也不能對她怎麼樣。
沈眉兒隻需提前幫她防備著皇後,想來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與此同時,華妃在自己的寢宮內,獨自品嘗著桌上的美酒,眼神中既有落寞也有不甘。
“吉貴人懷孕,皇上又分出去一份寵愛。”
華妃喃喃自語,語氣中滿是酸楚。
她曾是那麼驕傲,以為自己獨得皇上恩寵,可如今,卻也不得不麵對這後宮中新人輩出,恩寵易逝的現實。
她站起身,走到銅鏡前,細細端詳著自己的容顏。
歲月在她臉上未曾留下痕跡,但那份傲人的美麗依舊盛氣淩空。
獨獨沒有孩子傍身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不禁又回想起了她曾經流產的那個孩子,要不是端妃那個賤人,此刻她的孩子也該滿地跑著,叫自己額娘了。
華妃的眼神漸漸變得淩厲,她緊握著拳頭,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內心的痛苦和憤怒。
“端妃,本宮絕不會放過你!”
無論宮中眾人心中如何波濤洶湧,如何夜不能寐,時光的齒輪依舊無情地轉動,推動著日子向前。
在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裡,皇帝的存在永遠是風起雲湧的根源,爭寵鬥豔、心機暗算如同那宮牆上的藤蔓,生生不息。
然而,吉貴人的身孕並未如她的封號一般,為宮廷帶來多少祥瑞。
三月中旬,一場嚴重的時疫在宮中蔓延開來。
這場時疫,源自那些服雜役的低等宮女太監,他們因勞作於陰暗潮濕之處,首當其衝,感染了這不正之氣。
起初隻是頭痛發熱,隨後便是頸項腫脹,臉頰腫大,呼吸受阻。
病情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一人染病,全屋遭殃,一屋染病,整宮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