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河鎮。
清晨，天蒙蒙亮，陳氏魚鋪。
“這刀魚太小了，兩文。”
“秦姨，這刀魚這麼小，哪能要您錢啊，送您，您看看這幾條黑魚，剛撈上來的，特意給您留著。”
“個頭是不錯，多少啊？”
“二十文一條。”
“二十文，是不是貴了？”
“是不便宜，可您又不差錢，本來這幾條黑魚是要送到縣裡去的，上周您說您兒媳有身孕了，我就讓掌櫃給您留著，這黑魚一身是寶，老話說吃得黑魚，抱的乖孫。”
“行，那就給我裝起來，這幾條刀魚也給我。”
“沒問題，我這就給您裝起來。”
一位削瘦少年手腳利索的將黑魚裝在婦人遞過來的菜籃，最後還夾了兩個湖蚌放入菜籃，婦人看到這幕笑的更加開心。
“喲，張嫂，來的早不如來得巧，這兩條鯉魚新鮮的很……”
“李叔，今天您親自來買魚啊，您真是疼李嫂，要什麼魚您說……”
“叔，老樣子，我給你刮鱗。”
少年一手抓魚，一手拿著剪刀刮鱗，動作極其麻利，眼都沒看一下手上。
“小晨，有沒有考慮找個媳婦？”
“還早。”
“早什麼，你這年紀就該考慮呢，叔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小寶都出生了。”
“叔，鱗刮好了，給你放菜籃了。”
“就好了啊，小晨你這速度確實快。”中年男子還想嘮幾句，但看到少年又接過買魚的人，有些意猶未儘的提著菜籃離去。
……
……
半時辰後，擺在少年麵前的三筐魚都已經見底了。
魚鋪的掌櫃抽著旱煙走了過來：“小晨，怎麼樣，考慮來我這裡當夥計不，我跟東家說下，每個月給你工錢比剛入行夥計多十文。”
“楊掌櫃，我還在武堂學武呢。”少年婉拒。
“學武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家裡沒錢根本學不出來，你現在在店裡當夥計，乾了好我向東家推薦你，將來也能當個掌櫃。”
“多謝您好意，那等我被武堂淘汰了，就來投奔您。”
少年擦拭了下手上的魚黏液，因為刮鱗而起皮的手接過掌櫃遞過來的十五文銅錢，言語中還是拒絕了。
“有著做買賣的好腦子，學什麼武，那玩意是普通百姓能學的嗎？”
掌櫃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沒錢莫學武啊，不然到頭一場空。
“掌櫃的，這林晨太不識好歹了，就是想出了個刮鱗，您這麼欣賞他，竟然還拒絕了。”
店裡的夥計對楊掌櫃欣賞林晨很是不滿，這活他也可以乾，而且他刮鱗比林晨還利索。
“你懂個屁！”楊掌櫃回頭沒好氣的瞪了林晨一眼：“你以為隻是刮個鱗那麼簡單，那幾家魚鋪也有樣學樣，卻還是賣不過咱家，這就是人家的本事。”
楊掌櫃看的明白，林晨厲害的是讓這些買魚的成為了回頭客。
但夥計有一點沒說錯，他是欣賞林晨，想著林晨能夠當魚鋪當夥計，可林晨今日雖然回答的很委婉，但壓根沒有當夥計的心，這零活就不能給他乾了。
十文錢不算多，可這本就是額外的支出，交給店裡夥計，這十文錢都不需要支出。
他隻是個掌櫃，還是要跟東家那邊有個交代的，另外這也是對林晨的保護。
……
……
離開魚鋪，林晨歎了口氣，這殺魚的零活是沒法再乾了。
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
自己連續三次拒絕了楊掌櫃，楊掌櫃隻怕不會讓自己繼續乾賣魚的零散活了。
雖然自己乾這活，賣魚會比其他夥計多賣點，可楊掌櫃隻是個掌櫃，說白了就是高級打工仔，明明這活給夥計乾就可以，還要給自己十文錢，時間久了不好向東家交代。
今天這次詢問，就是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
且即便楊掌櫃今天沒問，他最多也是再來幾次就不乾了。
周圍其他幾家魚鋪掌櫃，看他眼神已經有些不善了。
若他是魚鋪夥計，賣魚厲害自然沒什麼，屬於行業人，靠的是本事。
可自己一個乾零活的，搶了他們的生意，肯定會遭怨恨。
林晨搖頭，這幾個月來，他在鎮上乾過不少零活，都是乾個把月就離開，原因也就在這裡。
……
……
林晨回到了鎮上武堂。
武堂的演武場，許多少年正在練拳，呼喊之聲絡繹不絕。
“晨子，回來了。”
演武場上一位少年，看到林晨回來，頭湊過來低聲道：“這馬上就是最後一個月了，你力氣再不達到兩百斤就要被淘汰了，錢不夠我這裡還有些，你先拿去用，彆再出去接活耽誤了練武。”
林晨心裡一暖：“放心，真不夠，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身邊少年是跟自己一個村子出來的，兩人從小就玩在一起，屬於那種互相掏過襠的好兄弟。
“你家祖父也真是，你大堂哥學武就給錢，你學武就不給。”顧飛嘀咕了一句。
“家裡給大堂哥學武，已經花了很多錢了。”
林晨心裡也是有些無奈，他穿越的晚了。
半年前才穿越到這個世界，大堂哥已經學武兩年，家裡的積蓄都給大堂哥學武了，能到武堂來，還是他以死相逼爭取到的。
他必須要學武。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讀書考取功名一說，這是一個武道世界，武者為尊。
達官貴人皆是武者。
萬般皆下品，唯有學武高。
隻是學武成本極高，光是武堂學費便要十兩，而林晨所在的臨湖村，因為十年前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武舉人，為臨湖村爭取到可以免費習武的福利。
免費十年，這是最後一年。
林晨很清楚，若是錯過今年，他要想學武就更難，賺取十兩銀子並非易事，且武堂隻招收十六歲以下的學員，到了明年他就不符合條件了。
吸收了原身的記憶，了解了這些情況，他以死相逼祖父就要去學武，最後祖父才和他做出約定。
若他在武堂的六個月能夠通過考核，家裡就會支持他繼續學武，若是不能通過考核，便放棄學武。
而在這半年中，祖父不會給他錢，隻在開學的時候，給武堂送來了幾袋糧食，換來食堂的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