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寅笑了笑:“繡坊的事不急,恐怕很快京中就要開始人心惶惶,迎春笑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亂世中,誰人都隻顧得上生存,誰還能有閒錢去買如此精致、昂貴的衣裙呢?
到那時,家家戶戶的男子,不論是否身強體健,都要被迫征兵入伍上戰場了。
李旺將賬本規整好遞到單子寅麵前去:“這是這段時間的盈利情況,我已將所有盈利彙總好,不知公子下一步如何打算。”
“囤糧,主囤米麵,各囤三千斤,”單子寅想了想,“此事要低調,偽裝成布匹,放進迎春笑的倉庫中。”
“是。”李旺想了想,“剩餘的……”
“分批次從錢莊裡取出來,兌換成黃金,這個直接以替顏悅置辦嫁妝的名義送到將軍府來。”
到時候成箱的金子運進來,換成什麼再送出去,旁人也不能掀開箱子檢查,如此便能瞞天過海。
李旺點頭:“我這就去辦。”
“要抓緊時間,”單子寅叮囑了一句,又問道,“程府中近日可有新進下人?”
李旺立即搖頭:“並無新進閒雜人等,尤其將軍如今不在府中,更不能讓外人知道。”
他隨即又問:“公子可是在程府中發現了不妥?”
“前兩日我與顏悅在程府中議事,有人在門口偷聽。”
李旺低頭思索片刻,最後有些尷尬地回答:“程府中如今全是將軍的人,連我都在他們時刻監控之中。”
李旺曾經是迎柏的人,就算他現在幫著迎程程辦事,還時常到將軍府中和單子寅走得近呢。
對程府的老人而言,隻有迎程程是他們姑娘的獨生女兒,被那姓迎的鳩占鵲巢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他們主子手裡,自然要替迎程程看好家業了。
這倒是讓單子寅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那日是有程程的人,在盯著我和顏悅?”
“此事未必是將軍本意,但程府的老人都有如此戒備之心,想來也是十年怕井繩了。”
迎程程才多大年紀,成親的時候和單子寅鬥得雞飛狗跳的,好不容易等到和離,竟然身懷六甲了,看著她長大的那些程氏舊仆心中恐怕早已將單子寅給千刀萬剮多回了。
單子寅有些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仔細想想,我的確也是前科累累,程程平日裡恐怕沒少說我壞話,以至於她人都走了,還有這麼多人主動替她看著我。”
他單子寅在程氏所有人眼中,恐怕早已是聲名狼藉了。
遠在千裡之外的迎程程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導致肚子跟著一晃。
她連忙穩住肚子,小心翼翼地確定裡頭那小祖宗沒醒過來。
否則又要開始拳打腳踢,跟她“做遊戲”了。
這個性子一看就沒隨單子寅。
隨了誰呢。
迎程程想罵人都容易回旋鏢到自己身上。
這時候剛好鐵男掀開營帳進來:“九王爺要送信去京城,命我來問姑娘有信要帶去嗎?”
迎程程思索了片刻,低頭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問:“你有話要帶給你爹嗎?”
眼看著就要足月了,迎程程其實心裡也有些慌,她小小年紀便沒了娘,這些年也沒有一個女性長輩能好好教教她如何為人妻、為人母。
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前走一趟,若是這次真因為這個小祖宗而丟了命,豈不是臨死都見不到單子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