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欣怡微微喘著氣，話語裡是藏不住的驚喜。
浩宇聽到這熟悉又親昵的聲音，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實在不忍心說出要走的話啊，眼前女孩的歡喜都快溢出來了，他又怎會不知她有多舍不得自己離開，可命運弄人，他彆無選擇。他緊咬著下唇，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指甲都幾乎要嵌入掌心，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聲音帶著幾分喟歎與決絕說道：
“欣怡！我在這裡等你，是要和你告彆的，我……我要走了！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腿腳也有力氣了，是時候該走了！”
聽完浩宇的話，欣怡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那蓄積已久的淚水，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唰的一下就洶湧而下，簌簌地滾落臉頰，打濕了衣衫前襟。她雙肩微微顫抖，胸脯劇烈起伏，極力壓抑著的嗚咽聲，還是不受控製地從喉間溢出，帶著哭腔，哽咽得幾乎難以成言，斷斷續續地說道：“浩宇！能彆走嗎？我……我可以每天都帶饅頭給你吃，真的，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餓著肚子！”
浩宇站在那兒，雙腳似被釘在了地上，每一寸挪動都無比艱難，內心滿是眷戀與不舍，猶如被無數細密的絲線纏繞，剪不斷，理還亂。他緊咬著下唇，直至唇色泛白，那股鹹腥味兒在舌尖蔓延開來，才強自鎮定下心神。最終，還是狠下心，緩緩搖了搖頭，額前的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恰似他此刻飄搖不定卻又不得不堅定的決心：“欣怡！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好，好到哪怕你自己餓著肚子，也心心念念要讓我吃飽。可我真的沒法留下，必須得離開這兒，去大城市闖蕩闖蕩。咱們這農村，家家口糧都緊張得很，土裡刨食，一年到頭也就勉強糊個口，始終吃不飽，我要是留下來，咱倆的口糧哪夠啊，隻會拖累你，害你跟著我一塊兒挨餓。而且，雖然我們還都是小孩，但也是男女有彆，時間長了，少不了惹人說閒話，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我不能害了你呀！我走了，你……你多保重自己。等我以後長大了，有出息了，一定回來找你，你可彆忘了我！”
欣怡抬起手，用衣袖用力擦了擦眼角還在不斷湧出的淚水，那被淚水洗刷得愈發澄澈的眼眸裡，透著擔憂與不舍。她努力平複著情緒，昂起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鼻尖還泛著紅，嘴唇微微顫抖，輕聲問道：“浩宇！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你娘嗎？她一個人拉扯你長大，操了多少心呐，我猜，她現在肯定眼巴巴地盼著你，心裡特彆想你，你就忍心這麼走了，連一麵都不見？”
浩宇聽到這話，身形猛地一僵，像是被重錘擊中了心窩，眼眶瞬間紅得發燙，淚水在裡頭直打轉。他猛地扭過頭，望向家的方向，那是家的所在，娘的所在，可此刻，回去的路卻似隔著千山萬水。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在胸腔裡翻湧，帶著酸澀與無奈，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聲音微微沙啞，卻透著無比的堅定：“算了，不能回去。我又何嘗不想她啊，日日夜夜都念著，可我心裡清楚，回去了又能怎樣呢？我沒本事，護不住她，我大哥大嫂還會因為點小事兒，變本加厲地為難我毆打我，我娘會因為護著我而受傷，我好不容易從那兒跑出來，就不能再回頭，一定要在外麵混出個人樣，闖出一片天地，到時候風風光光地回去，把我娘接到身邊，讓她過上好日子，好好孝順她，把之前虧欠她的，都補回來！”
欣怡再也繃不住了，雙手一鬆，那原本緊緊挎在臂彎的籃子“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裡麵的三個饅頭差點滾落在地，她卻全然顧不上，腳下像生了風，幾步奔到浩宇身前，而後一下撲進浩宇的懷中，瘦削的肩頭微微顫抖，輕聲抽噎起來，那壓抑許久的哭聲，此時就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浩宇！我舍不得你走！嗚嗚！”
浩宇瞧著懷中哭泣的欣怡，心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抽痛不已，他又何嘗不是滿心的眷戀與不舍呢？眼眶不自覺泛紅，喉嚨也像是被什麼哽住。他強忍著心頭翻湧的酸澀情緒，緩緩抬起手，輕撫著欣怡的後背，一下又一下，似是要用這輕柔的動作，撫平她滿心的悲傷，嘴上柔聲說著：“欣怡不哭！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放心。”說到這兒，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極為要緊的事，眉頭微微皺起，滿臉關切，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焦急，“對了！你後背的傷好一點了嗎？昨日見你疼得厲害，我可一直惦記著呢。還有，你們這地方叫什麼？你是哪個鄉？哪個村？我怕時間久了，找不到這個地方，尋不到你可怎麼辦。”
欣怡把臉埋在浩宇懷裡，淚水將他的衣衫浸濕了一小片，聽了浩宇的話，她努力平複著情緒，肩膀的顫抖漸漸停歇，緩了好一會才止住悲傷。她抬起頭，目光中還帶著未散儘的水霧，雙手輕輕抵在浩宇胸口，慢慢離開浩宇的懷抱，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個帶著淚痕的笑容：“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昨天晚上睡覺前，我娘又給我仔細擦了一遍白酒，又休息了一晚上，現在感覺好多了，不怎麼疼啦。我們這兒是蓼都鄉，廟前村！”說到這兒，她眼神裡滿是堅定，伸出小拇指，舉到浩宇跟前，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來！拉個勾，咱們可說好了！你長大了，一定要回來找我！我等著你！”
兩個孩子就這麼拉了拉勾，浩宇眼中噙滿淚水，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仿若蓄積著無儘的不舍與眷戀，他用力點了點頭，脖頸處的青筋都微微凸起，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卻又透著無比的堅定：
“我已經記住了你的地址，你放心，我肯定會回來找你的，不管要曆經多少風雨，不管這一路會碰上怎樣的波折，我都一定會回來。你一定要等著我，咱倆都要好好的活著，不管往後的日子多麼艱難，是碰上饑寒交迫，還是遭遇旁人的冷眼欺淩，都要咬著牙好好活下去，隻有活著，才有再見麵的那一天！”
“嗯！我們都好好的活著，我等著你回來找我！”欣怡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迭地把身旁籃子裡的三個饅頭一股腦兒地往浩宇懷裡塞。
那饅頭還冒著絲絲熱氣，是她的母親天不亮就起身蒸好的，想著能讓浩宇路上填填肚子，“對了！這三個饅頭你全部拿著路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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