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柳三軍態度堅決,摸著獵槍講,喝點酒算什麼?我根本沒有醉,趁著幾分酒興上山打獵說不定更得手,再說不打幾隻野雞野兔回來,哪有下酒菜呢?
柳三軍平時打獵都從前門出去,這回從後門出去。
蔡鐘生跟過去送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沉的夜色中,才從門口退回來,上了門閂。
燃燈睡覺之際,突然聽到中間屋裡叮當一響,像是什麼掉下來了,已經上了床的蔡鐘生又披衣起床,走過去撳亮中間屋的電燈,到處找沒有發現什麼。
突然目光朝北麵牆根下一晃,隻見一根兩寸長的鐵釘,橫陳在地上。鐵釘口子上還沾有牆灰,蔡鐘生朝牆麵上看,有個小窟窿,這口鐵釘就是從那兒掉下來的。
她感到疑惑:這正是丈夫掛獵槍的位置。這口釘子在掛獵槍的時候沒有墜落,咋空著的時候,沒有動它就落下來了呢?
蔡鐘生沒有多想,彎腰拾起那口鐵釘放在牆邊的桌上,指望丈夫打獵回來,再把它釘牢,固定在牆麵的另一個位置。
次日早晨,柳三軍沒有回家,照常規是應該回家的,之後在家裡吃過早飯就應該到采石廠去上班。
既然丈夫沒有回家,就一定有其它事絆住了。他說不定沒有獵獲野物,就直接到采石廠上班去了。
蔡鐘生這麼考慮,頭發紛亂不堪,尚未梳理,卻沒有心情梳理,因為這天早晨腦殼不知怎麼的,總是昏昏沉沉。
在鄰近的那棟瓦房,邱得財醒過來了。他剛才依稀聽到一聲槍響,便揉一揉眼屎巴巴的眼睛,睜開看,屋裡已亮。
他猜想那一定是打獵的柳三軍又打中了野物,這與己無關。他本來就對柳三軍有意見,但意見歸意見,一向愛看熱鬨的邱得財,還是禁不住一骨碌爬起來,隻穿了內衣的他也顧不得春日的清寒,就靠在鋪當頭的牆邊通過眺望哨一樣石窗朝外看。
可是過了一陣子,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野外一片寂然。再過一會兒,便是鳥雀的聒噪聲。
他也耐不得煩看了,穿衣起床洗漱,然後牽牛到後山上放草。
他聽到一隻野雞的叫聲,來自茂密的樹林。他鑽進去,企圖徒手捉住一隻活野雞拎回去殺了,剁成肉塊煮熟打個牙祭。免得經常看到柳三軍打一隻野物什麼的,他就饞得流涎水。
他滴溜溜轉動著一雙綠豆眼,在樹林裡窺視,卻沒有看到野雞,隻有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在刺蓬裡吱吱叫喚,像在嘲笑他這個人窩囊,想法也窩囊。
邱得財毫不理會,把目光移向一棵皂桷樹,從樹頂沿著樹乾朝下看,驀然發現一個人像是側身倒在樹根下的草叢裡一動不動。
他靜靜地走過去,看清楚了,倒下的不是彆人,而是他特彆熟悉柳三軍。
柳三軍的鼻孔嘴裡都沁著血,離他胸脯幾寸遠的草叢上還橫陳著一條獵槍,那槍管口正對著柳三軍的胸脯,胸脯上仍在汩汩的流血。
他死了,邱得財把手伸到他的鼻孔下一試,已經沒有氣了。
看到這現場,邱得財斷定是柳三軍未能注意,誤將獵槍管口對準自己的胸脯而走了火,導致飲彈身亡。
感到異常驚駭的邱得財還是第一次看到人被獵槍射殺而死的慘狀,他不敢多逗留,便穿過樹林,撥開荊棘,急促地往山下跑,到了村前不停地喊:死人啦!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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