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同樣用氣流對丈夫說,滿福,叫吧!今晚正好捉住他們,讓他們倆在全村人麵前丟人現眼。
邱滿福雖然老實,卻有城府,他麻利伸手捂住田桂芳的嘴巴說,千萬不能。快走,快走,免得惹了是非,與人結怨,不必要。
這話正好點中了田桂芳的理性神經,她內心深處也是這麼想的。
遂跟丈夫一起回家去。一走過蔡鐘生家的房屋,田桂芳就對丈夫說,滿福,沒有整一整邱得財那家夥,我心裡不服哦!
邱滿福說,要整邱得財,也會把蔡鐘生帶進去,他們兩個都要完蛋。
田桂芳說,帶進去不就帶進去,不是蔡鐘生那個狐狸精勾了邱得財的魂,邱得財哪會連牛脫了棬繩都不管,隻管與蔡鐘生圖快活。我看,我們家水田裡的稻穗被邱得財家的牛吃了,與其說是邱得財的問題,倒不如說是蔡鐘生的問題,是蔡鐘生造成的,這件事細究起來她也脫不了乾係。
她邊說邊伸手拍打丈夫的肩膀,滿福,你有什麼辦法整他們嗎?要整兩個都整。
整他們太容易了。邱滿福揚起臉輕描淡寫地回答,卻沒有把整他們的辦法說出來,隻是賣個關子,田桂芳再怎麼問他也不講。
硬要他講,便講,到時候你會看到邱得財和蔡鐘生的可恥下場。
伍子丹回到柳樹莊已一個月有餘,心裡自然惦記著蔡鐘生母女倆,總想回家去看看。
他思量著:即使自己的八字硬,這麼久沒有回家,要是偶爾回家一趟,不至於又讓孩子伍英受到克害而生病吧?想到伍英生病的情景,他就不寒而栗。
好在回到家,每天就是放羊。羊群在山坡上靜靜走動,就像白雲在山坡上靜靜滾動。
放牧的環境夠閒適,山上的空氣也好,若不是要看管一群羊,簡直就像神仙一樣悠閒自在。
伍子丹常常仰躺在樹陰下的草坪上聞四周的野花香,聽樹上的鳥兒叫。隻要羊群走遠了,他才爬起來跟過去,又換個有樹陰的位置躺下來,一則便於看管,二則可以圖舒服。
那天,父親伍加光從村畈趕到羊群放牧的山坡上,叫一聲伍子丹。
伍子丹一骨碌從草地上爬起來,望著正站在一隻公羊前的伍加光回應道,爸,我在這裡。
伍加光說,子丹,家裡的稻田要追肥,沒有錢買化肥,我打算牽一隻羊到城裡賣錢,有了錢,再買一包尿素回來。
爸,讓我牽羊去賣錢,保證買一包尿素回來。你就代我看羊。伍子丹說著,穿過荊棘叢生的一條山路,再繞到伍加光的麵前,伍加光答應可以,就將手裡的繩索抖開結成一個圈兒套在一隻肥大的公羊頸項上,將故意留出來的一截長繩交給伍子丹。
他說,你去賣羊可以,把尿素買回後放在堂屋裡,你下午再來接替我看羊,我就回去下肥。
伍子丹不停地點頭,遂捏緊圈住羊脖子的繩索朝下山的路上拽。
那公羊像預感到有什麼不祥之兆,極不情願地跟著伍子丹走,但哪裡拗得過一個活人,不走時,伍子丹撿一根棍子繞到它屁股後擊打,它隻好顛動著,在他的牽扯下惶恐不安地下了山坡,又踏上那條通往鎮上的寬敞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