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醒來卻未起來的徐斯貴聞到香味,欠起身瞄著穿衣鏡前著了一襲大紅旗袍的妻子說,月亮,你是去應聘,又不是去相親,穿那麼光鮮惹眼乾嗎?還在身上灑香水咧!
馮月亮正用兩個食指按動著抹了香水的太陽穴,忽然反駁徐斯貴,你懂了屁,作為應聘者還不是要講形象,再說,打扮靚一點,不光是給人一個好印象,也是對人的一種尊重。
你打扮得那麼妖裡妖氣,想迷哪一個?徐斯貴講出有些敏感而極端的想法。
馮月亮聽了不舒服,走到床前,倒豎柳眉數落,好!老娘不去代你應聘了,你自己去吧!
徐斯貴感覺理虧,又躺下身子,用認錯的口氣說,算了,算了,我隻是開個玩笑。你快去,快去。
馮月亮掃興地偏開頭,又聞到未洗口的丈夫說話的一股氣味,她朝門旮旯吐一口唾沫,便娉婷出門,朝鎮上走去。
在越過田畈地壟,流水小橋的土路上,她回憶著昨晚做的一個記得不太清晰的夢,大致是她被吳總聘為女秘書,除了坐辦公室,還經常和吳總一起到外應酬……這不可能,我是代丈夫應聘的。聯想夢境,她越發覺得恍惚離奇。
到了鎮上,卻不知道吳總公司在哪兒。她找一家餐飲店過早,問那店主才知,吳總公司在鎮東頭。
她走過去,看見一棟三層的辦公大樓,一樓大門的牆邊掛著一個長方形的木牌,豎寫著:江南市木棉鎮建築有限責任公司。
這時,從外麵三三兩兩來了一些男人,估計這就是吳總的公司,她跟著幾個男人走進大門,裡麵是一個大廳,中間放了一個木架,支撐著一塊小黑板,上麵板書著粉筆寫成的通知:凡來應聘的男工,請帶照片二張、身份證原件和複印件一份上二樓辦公室搞好洽談事宜。公司辦公室宣,x年x月x日。
馮月亮對照通知反複看,感覺不必上樓了,因為有三個條件不合:
一是這裡隻招男工,而自己是女人,顯然不行;
二是她既沒有給丈夫帶照片來,自己也沒有帶照片來。當然這件事簡單,無論是丈夫還是自己到照相館去按要求拍幾張照片,不就行了;
三是身份證和複印件都沒有帶,隻好回家去拿。
她走出大樓幾步,忽然想到,既然來了,還是上樓問一下更清楚。
於是,馮月亮返回一樓大廳,登上那7字拐一樣平緩上升的樓道,到了二樓,隔那麼遠就看見辦公室門口擺長龍陣似的站著一大排人,其中不見一個女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她站在那裡,驀然產生一個念頭:自己不必跟在這排男人後麵站隊,直接闖進辦公室吧!
於是,馮月亮鼓起勇氣闖,卻闖不進,隻是擠到了辦公室門口,還沒有進去,因為前麵還有人在站隊。
許多男人睜大眼睛朝她看,有的說,不許插隊,要排隊,要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排;有的說她插隊也白插了,公司不招聘女工。
她則回眸嫣然一笑,對持後一種說法的男人講,你說對了,我不是來應聘的,隻是到辦公室問一件事。
有的當場“抬扛”,你早不問,晚不問,偏偏這個時候問,浪費大家的時間。
馮月亮不管那多,從這列長隊已然排至門口的一側朝辦公室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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