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金桂立馬站起身,來到大門前,看到老媽開鎖打開大門,她迫不及待地就要跨進門檻。
忽然,一個黑皮膚,方形臉的中年男子卻把她攔在門口,示意她坐在門檻上,然後拿出一個小盒子,開蓋,取出一砣米黃色的藥膏,在她發腫的左眼瞼及左額、左頰上邊搽邊揉,之後說,幸虧這蜂毒還沒有侵入腦部神經,若是蜂毒侵入了腦部神經,我就沒有法子跟你治了。你搽了這藥膏,過一個時辰,就會消腫,明天就會痊愈。痊愈後我勸你到街上買兩條活蛇放生,或找捕蛇的人買兩條活蛇放生也行。
田金桂感到臉上油膩膩的,有一種澀澀的消除蜂毒腫的舒適感,便問道,馬郎中,乾嗎要買兩條活蛇放生?
馬有能咧開嘴淺淺一笑,一口白牙露出來還挺漂亮的。他說,這你不知道吧?我給你擦的是蛇藥膏,以毒攻毒治好你的蜂毒腫。你不知道,也沒有考慮到,蛇藥膏是蛇熬成的,蛇付出了生命,變成藥,給人治病,並非蛇情願的。那麼誰用它的肉身熬成藥物治病,它的神識就嗔怪誰。如果迫不得已用蛇藥治病的人,買若乾條活蛇放生,它的神識就會念及放生人的慈悲喜舍,挽救其同類的生命,而消除嗔怪的情緒,放棄對偶爾使用蛇藥者的報複,這你不得不慎重。我用蛇藥膏治好了你的蜂毒,說不定下一次,你有可能被蛇咬,又會中蛇毒。隻有善待包括蛇在內的一切動物,才不會陰錯陽差地被動物咬傷或蜇傷而中毒。
田金桂說,小時候,我放火燒了一個馬蜂窩,莫非燒死的馬蜂又變黃蜂找我報仇來了。馬有能肯定地講,很有可能。
田金桂從門檻上站起身,欲離開之際,對他說,馬郎中,你跟我治好這蜂毒,要多少吊錢?馬有能卻說,分文不取。
田金桂又說,那麼我一定幫你把那個事辦成。老媽站在一邊說,我兒子跟你治這個病,包好,不要錢,你可要說話算數。到時候事成了,我還買一雙鞋子你穿。
田金桂一笑,眼瞼的皮膚一動,那尚未消除的腫塊處還有些疼痛。她咬一咬牙,肯定地講,我才不像那對不講良心的母女,過河拆橋,忘恩負義。老人家,馬郎中,你們放心,我承諾的事一定辦到。至於買鞋子穿的事兒就不必了,馬郎中給我治病,也沒要錢呢!
老媽哈哈大笑,田金桂在笑聲中離開這裡。馬郎中又回到了屋裡,隻是沒有再關門上鎖,而是敞開著,好像在屋裡鬱悶久了,要接納外麵的新鮮空氣。
不久,馬郎中接新媳婦進門了,這個新媳婦叫田銀杏,是田金桂幫他在自己的娘家田家莊說媒撮合成的。
結婚那天,田金桂還專程趕來喝了喜酒。她與田銀杏還是遠房親戚關係,現在就扯得更親了。
她經常身上哪兒不舒服,就來馬家莊找馬郎中給她看病治病,少不了坐下來與田銀杏聊天。
田銀杏說,我不懂醫,幫不了有能幾多忙,我想一心一意務家做點看得見摸得著的事。金桂姐,你說該做什麼事好?
田金桂脫口而出,養豬最好!田銀杏有些不解地問,養豬怎麼好?田金桂說,可以多賺錢。田銀杏不讚同,說養牛、養羊不是都能賺錢嗎?田金桂被問住了。她沉吟片刻講,反正我們殷家養豬,準確地說,養了一隻豬婆得了不少好處。不過也有不順心的事,當然都怪我偷懶,我如果不偷懶,就不會發生那種事。
這讓田銀杏聽起來,有些摸頭不著腦。她疑惑地問,金桂姐,你說的話,我不太懂,什麼偷懶不偷懶的。田金桂抿嘴一笑,便把自己偷懶誤事的情況講出來,當然與養豬有關。這要從她在殷家養的那隻肚子上有一砣白花的黑母豬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