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父從木樓上下來,吳母手指女兒的臥室說,女兒剛回家,你去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吳父沒有立即走近門口問話,而是望著老伴說,喜妹這麼久沒有回家,怎麼一回來就哭?吳母說,我也不清楚,問她又不跟我講。
吳父疑惑地說,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要是有人欺負她,就是拚了這條老命,我也要找人算賬。吳母說,至於有沒有人欺負她我也不清楚。吳父走近房門,又退後一步,覺得讓老伴到喜妹的臥室去問情況妥當些,便示意她去敲門。吳母走到喜妹的臥室門口發現門未關死,便推門進去了。
吳父轉身蹲下來把雙手伸進那隻接樓頂漏水的盆子裡一洗,又在房裡找些塑料布,拿在手裡,踏著木樓梯上樓再次補漏去了。
一會兒,吳父從樓上下來,再沒有聽到女兒的哭嚎聲,卻見吳母從女兒的臥室裡出來,一臉焦慮的樣子。吳母走近吳父,指指點點,低聲與他說了一席話。吳父倏地咆哮起來,把拳頭一攥,站在女兒臥室的門口狂叫,喜妹,你被校長欺負了,是強奸嗎?我去告他。
沒有聽到吳喜妹在裡麵回答,吳母又對吳父低聲嘀咕著,是真的,現在鬨出麻煩來了,她肚子裡都有了。吳父一跺腳激憤地說,我馬上出門到公安局去報案,告徐存貴那個狗日的強奸我女兒。我女兒是知識青年,她強奸知識青年是要坐牢的。
又轉身衝到房門外去,嘴裡大聲嚷道,老子一定要告他——
陌生行人都駐足靜靜地看著已然上街發狂地叫喊著往前奔走的吳父。吳喜妹驀地從屋裡跑出來追上吳父抓住他的胳膊往回拽,眼淚汪汪地瞅著他說,爸,回去。
吳父站著不動,說你來了正好,跟我一起到公安局去告狀。吳喜妹抹一把眼睛說,爸,你聽我的,回去,我有話跟你說。此刻,吳母也出了門,了無主張地望著他們父女倆推推搡搡,最後還是往回走。父女倆進了屋,吳父還是板著臉孔;吳喜妹的臉上仍然掛著淚花。吳母也跟進來了,把房門關上……
在屋裡,吳父與吳喜妹麵對麵坐著。吳喜妹把憋悶在心裡的話講出來,爸,學校已經處分了徐存貴校長,撤了他的職。再說,徐校長開始也幫了我,以前發生車禍死了的前男友的靈魂夜夜纏著我,是徐校長和我換宿舍睡,他才占我便宜的,未料就那麼容易懷孕。
聲音變得哽咽,爸,這個事算了,我肚裡的,過幾天就去引產,好了之後,再規規矩矩談一個朋友。
她唏噓不已,時而掏手絹擦眼淚。吳父把拳頭一捏,憤懣地講,就這麼便宜了徐存貴那個狗日的,你不覺得委屈嗎?吳喜妹低頭不言,吳母插話,隻怪她前男友的靈魂不該夜夜糾纏她。
東吳縣婦幼保健院內正麵牆上貼著一個碩大的靜字,但是一排病房裡仍不時有病人發出痛苦的呻l聲,讓人即使感覺到靜,卻還是很壓抑。在那邊,吳喜妹躺在一輛醫用推車上被兩名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推進引產手術室。
吳母跟在醫用推車後麵,到了手術室門口,一個醫生把手一搖,她便退回到本樓層的走廊上靠邊坐著等候。
吳父在走廊上佇立了一陣,也靠邊坐著,一臉焦慮的樣子。他望著吳母說,喜妹進醫院做手術的費用應該由徐存貴那個狗日的付。吳母說,算了吧!吳父伸手把所坐長條凳的靠背一拍,不依不饒地講,你一生就是讓人,讓倒好,喜妹學著你讓人,這下子自己倒黴。我就咽不下這口氣,不告他姓徐的狀,算是對他客氣,要他付喜妹做手術的費用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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