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雖然年邁,身體還可以,還能動,每當董牌無論從山上砍柴回家,還是從城裡賣柴返程,都能吃上母親弄的熱菜熱飯。
可是前不久,母親白天好好的,早晨不見她起床。董牌清早上山砍一擔柴回來,以為母親像往常一樣把早飯弄熟了,隻等他回來吃。
這回感覺不對,平日這個時候回來,未走進家門,隻走到屋前就能夠聞到一股彌漫在空氣中的飯菜香味。眼下沒有,而且屋裡沒有一點動靜,按慣例母親早就起床忙活了。
董牌連喊幾聲媽,沒有人回應。他進門走到堂屋、灶屋和後院到處找,沒有母親的影子。
他就返回去找到母親的臥室,發現母親還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一根麻花的半截兒銜在嘴裡,另半截兒拿在手裡。
董牌又大喊幾聲媽,沒有回應,他伸手在老母的鼻孔下一試已經沒有氣了,身體發涼了。董牌在床頭邊大哭起來,他的淚珠兒滴落下來,濕了老母最近為他趕製的一雙新布鞋的鞋幫。
安葬母親後,董牌心裡尤為失落。他一直在想:自己不知給母親買多少麻花吃了,都好好的,怎麼這次僅吃下半截麻花,就被噎死了呢?難道僅僅是年老了,不濟事了?身體差了?發病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下午,他帶上母親給他製作的那雙新布鞋,跑過幾道山,來到一座寺廟,送給一位老僧。老僧合掌念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問道,施主,送我一雙新鞋,老衲收下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董牌便說,他母親是吃麻花被噎死的,讓他頗感疑惑,還強調,我不相信,吃了不到半根麻花就能把人噎死,再說我媽無論吃什麼東西都是慢吞吞的,不可能噎死。
老僧微閉雙目打坐一會兒後,睜開眼睛說,你媽不是吃麻花噎死的,是被你的老弟掐死的。
怎麼?董牌問。
你是不是有一個老弟?老僧以問答問。
董牌低頭,說他14歲時,是有一個老弟,叫董事,莫不是名字沒起好,董事,也就是等死的諧音,他就隻有等死了;才10歲患了大肚子怪病,脹鼓鼓的,找郎中也沒有治好,後來就死了。
說到這裡,董牌又問,師父,我還是不明白,我老弟的大肚子病是自己患的,又不是我媽讓他患的,他為什麼要掐死我媽呢?
老僧把僧袍一聳,說你問得好。有一件事你不清楚,你老弟臨死前的幾天想喝肉湯,對你媽說過,你媽沒有煨肉湯他喝,你媽認為他那麼大的肚子不消,彆說喝肉湯,什麼湯都不能喝。
其實你老弟患的是肝腹水,他想喝肉湯,可能喝不了蠻多,隻是想喝,你媽應該弄給他喝,卻沒有弄給他喝,他就生氣了,有了嗔恨,一死就入了餓鬼道,變成了餓鬼。
所以在你媽媽大限將至的時候,他就提前趕來報複,掐死了她。其實這也是違背冥法,勾使趕來拿你媽的魂魄時,發現他沒有動手,怎麼這個老人就死了?
再一看,又發現一個小鬼正在搶奪你媽手裡的麻花。你媽已然離開遺體的亡靈便對勾使說,是我這個不儘孝的小兒子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掐憋氣才死的。自然你老弟董事就受到了冥律的懲治,現在他連做餓鬼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