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水花慚愧地講,我當時見你作為寺裡的方丈,特彆信任錢和尚,我擔心你將寺裡的重要事務全交給他管理,讓我和其他老資格的僧尼還服從他的安排,所以我就非常妒忌他,不坑害他心裡不痛快。言至此,眼淚直流,流下的還真的是懺悔的淚水。
不久,楊水花在醫院落氣了,遺體運到附近殯儀館火化之前,我還專門組織一個助念團圍著她存放在水晶棺裡的遺體,輪班念佛,晝夜不停,祈願她得到懺悔的覺醒了的靈魂往生淨土。
錢濟世講述他親曆的事情,顧偉興聽得津津樂道。便說,師父,楊水花開始那麼壞,最後她患病之後,就懺悔了,還是算被你度化了。還有這種度化人的故事嗎?我還想聽。
錢濟世說,那我再講一個度化一撥人的故事你聽,聽後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
顧偉興點頭。於是錢濟世就講開了。
那還是發生在彌陀寺的事兒,寺裡正在破土動工,按照耀光法師的規劃,要建一座大雄寶殿。倡議書發布出去不久,十方信眾,也就是社會各界,有捐款捐物的,捐水泥沙和磚頭瓦塊等建築材料的特彆多,這些都不太值錢,值錢的要數一些有信仰的大老板捐的鋼筋。
工程動工之初,寺前大半個場子裡都堆滿了備用的鋼筋。那天晚上,約二更時分,寺裡的僧眾基本都睡了。
一般俗家人睡得挺晚,出家人可睡得很早,因為淩晨四點到五點要起床早課,所以都遵守既定的作息時間。
錢濟世雖然不是本寺的僧人,但在這裡客居,依然遵守寺裡的規矩,他也上床就寢了。到了戌時左右,錢濟世有了尿意,估摸著當天吃多了鹹菜,感覺鹹,就喝多了茶水,所以睡到這個時候,身體機能就會本能地發生反應。那就是下麵有點脹,把他脹醒了,就要起夜。
可是一醒過來,就聽到外麵有人弄鋼筋的響聲,他的第一個意識就是一定有人在偷鋼筋。一般僧人的作法是馬上拉亮電燈,披衣起床,開門就會大喊:誰偷寺裡的鋼筋?偷不得。寺裡的財物都是十方信眾供養的,偷了會遭報應的。
錢濟世沒有這麼叫,他甚至連宿舍裡的電燈都沒有拉亮,而是悄悄地穿好衣服起床,又輕輕地把門打開一小半,剛好人可以出來,他不弄出一點響動,然後先到屋後的廁所解手,再回轉來,他並沒有回到宿舍睡覺,而是來到場子裡;在朦朧的夜色中,看見有人在堆放鋼筋的那一端使勁抽鋼筋,好像難以抽動。
於是,錢濟世就走過去,貓著腰或蹲下身子幫著抽鋼筋的人使上勁抽。開始他們以為錢濟世是他們一夥的,抽了很多鋼筋用板車拖走後,發現錢濟世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就覺得不對勁。
當然他們也不知道錢濟世是誰,但是內心裡都犯嘀咕:這個幫他們盜鋼材的人是不是寺裡的人呢?一定不是寺裡的人吧!要是寺裡的人,會幫著他們乾這種壞事嗎?
若是寺外的俗家人,按常規來講,也不會在夜裡摸黑幫著他們乾壞事吧!幫人乾好事的可能有;幫人乾壞事的應該說比較稀少,或者說根本就沒有。
無論是幫人乾好事,還是幫人乾壞事,都應該有個目的,要麼圖利,要麼圖一份人情或圖一個好名聲。
可是那個使勁幫他們抽鋼筯助竊的人圖的什麼呢?並且在晚上黑燈瞎火的又看不清楚人的麵孔,彼此都是生疏的,他圖個啥呢?
這夥竊賊回去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們是慣盜,可以說偷了好多年,發了好多年的不義之財,還從來沒有碰到這種怪事,這反而讓他們感到特彆不安。
第二天夜晚,這夥竊賊又去彌陀寺,這次可不是偷,主要是想找到那個幫他們使勁抽鋼筋的人,想問一問他,圖個什麼?為什麼不叫喊,為什麼不報警,而是幫著他們行竊。又到酉時左右,寺裡的僧眾差不多都休息了。他們照樣躡手躡腳地來到鋼材堆放處,故意抓拉著鋼筋弄出響聲。